人?”明仁知道弟弟念著陳天榮曾救他性命,可也沒想到這孩子編了半天,就給出這樣一個理由。
“他救過我。”
“有時候救你的人比想殺你的人,用心更加險惡呢?”明仁伸手理順弟弟額前的碎髮,帶著戲謔的語氣說道。
“他不該承擔原本屬於我的罪名。”
明仁搖頭,輕聲反駁道:“如果他能收穫更大的利益,就不會在意一時得失。”
明義愕然,他沒想到哥哥居然會拒絕自己。“如果他是壞人,你為什麼要將他留在明公館?”
“我沒說他是壞人。”
“那你見死不救?”
“我也沒說他是好人。”
明義瞪著哥哥,卻只是咬著嘴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問黨政紛爭是我的原則。想救他,你自己努力。”明仁說完,便將弟弟連同這句話一起,關在了書房之外。
“阿義生氣了?”婉瑜倚在明仁書桌旁,一邊攪拌著咖啡,一邊問道。
明仁無奈的笑了笑,答道:“嗯。從小到大,他的請求我可從來沒拒絕過。”
婉瑜遞過咖啡,笑道:“那現在怎麼忍心了?”
“外面的路,他必須自己去走。”明仁點燃一支雪茄,看著繚繞的煙霧,腦海滿是阿義單純天真
的過往。或許這麼多年,明義一直無法擺脫陰影,是因為明家為他遮風擋雨的同時,也擋住了外面世界的陽光。
婉瑜清理著桌上的檔案,說道:“能跟在陳世昌身邊,陳天榮算不上老狐狸,也是隻小狐狸。我怕阿義好心相救,到時候被反咬一口。”
“我正在嘗試,教阿義做一個好獵手。”
……
古語有云:衙門八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這大概是所有貧苦人家對於衙門這個象徵司法公正的權力機關僅有的瞭解。原本陳天榮小時候也這麼認為,他不知道這個世道,誰能給自己做主,誰象徵著所謂正義。直到長大,看到很多人念著捐軀赴國難的詩句,前仆後繼,他才知道這個世界並不像想象中那般不堪。即使苟延殘喘,也會有人用自己的血肉支撐著國家屹立不倒。
冰冷潮溼的牆壁淅淅瀝瀝的滴著水珠,微弱的燭光忽明忽暗,似乎一口氣接不上便會窒息在黑暗的魔掌中。腐朽的木樁上纏繞著鐵鏈,斑駁的暗紅不知是凝結的冤魂,還是年代久遠生出的鏽跡。
陳天榮一步步靠近牢房,刺鼻的惡臭夾雜著血腥撲面而來,屬於冬季的陰冷鑽心刺骨。也許是顧忌陳世昌的名號,雖然抓捕過程陣勢浩大,卻沒人惡意為難於他。他靠著牆壁坐下,背部的傷口隱隱作痛,當日為了救明義,他後背嚴重灼傷。
雖然當時陳天榮不知道自己為何要救明義,但現在看來,讓明家欠自己一個恩情,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陳老闆。”一個穿黑色制服的年輕人開啟鐵門,欠身對陳天榮說道:“這次的事情我們已經調查清楚了,是‘血鷹’匪徒毒殺許老,之後嫁禍於您。對於這幾日給您造成的困擾,王局長吩咐我代他向您賠罪。”
“匪徒?”陳天榮想起了去年鬧得人心惶惶的各類刺殺事件。那似乎是一群,恐怖分子?
“是。有人發現許老私通敵寇,便殺了他洩憤。”
“這樣的人不是民族英雄?”
“漢奸人人得而誅之,但法律容不得踐踏。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調查清楚了?”陳天榮拍拍外套上的泥濘,起身問道。
“是。”來者與陳天榮年歲相近,態度卻極為恭敬:“罪犯已經伏法,警局也在報上澄清了事情原委。”
陳天榮不屑的哼了聲,說道:“早幹嘛去了?告訴你們王局長,他欠我56個小時,這筆債日後是要還的!”
“是,您的話我一定帶到。門口還有人在等您,我就不浪費您的寶貴時間了。您請——”
幾日不見,宛城的天似乎藍了些,亮了些。陳天榮盯著熟悉的車牌愣了一會,車窗中隱隱約約透出的身影,已讓他猜出了來者的身份。他不想上前,卻不得不上前。
“與他置氣,看來陳老闆現在氣性愈來愈大了。”
陳天榮剛鑽進汽車,便聽到這樣的諷刺,但他卻只能低頭認錯。“小輩狂妄,給您添麻煩了。”
“麻煩?你還知道麻煩?”來者正是哥老會元老陳世昌,他瞅了一眼侄孫,頗具諷刺意味的說道。“你爹好歹也是讀書人,就沒告訴你做人要講道義?”他前來,不只是要解決陳天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