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會他們,自顧自仰躺在床上。白天床上不許躺下,必須保證被褥整齊,不過獄警們對死刑犯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也不會來跟他們那麼較真。人們對快死的人,總是會寬容些的。
羅赫想著孫建軍跟他說的話,要去找小橋。他心裡明白,小橋不會來見他,只怕這輩子也不會原諒他這個哥哥。
羅赫閉著眼睛,似乎又看到了那晚發生的事情……
自從他上一次親了羅橋一下之後,兩個人之間那層薄薄的紙終於被捅破了,羅橋驚覺原來自己的哥哥,竟然對他有這樣不可告人的心思。於是,羅赫以往的種種看上去不近人情的行為,一下子全有了合理的解釋。
此後以往親親熱熱的兄弟竟然形同陌路,羅橋每天走上走得極早而晚上回來得很晚,儘量和羅赫不見面,即使見到了也只低頭含含糊糊地打個招呼,然後便關緊房門。
羅赫一開始挺後悔,覺得不該那樣褻瀆了弟弟。可一見羅橋那副對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樣兒,一直壓抑著的暴戾情緒又冒出頭來。他本來就不是寬和的人,否則也不能從默默無聞的一個小人物,成為S城呼風喚雨的老大,其中所要經歷的腥風血雨、波譎雲詭,豈是羅橋這種從小生活在保護傘下、未諳世事的年輕人所能明白的?
羅赫骨子裡天生就帶有一種非我其誰的霸氣,他想要的,無論是東西,還是人,就一定會得到,哪怕對方是自己的親弟弟。
羅赫給羅橋時間適應,這種事情是得適應一段日子,任誰都得被嚇得膽戰心驚。對羅赫來說,這段時間不見得就比弟弟好過,慾望這個東西惡毒著呢,束縛著的時候尚且齜牙咧嘴蠢蠢欲動,更不用說如今事情都做開了,那就好比是脫了閘的猛虎,拉都拉不住。
羅赫儘量隱忍著、壓抑著、控制著,他希望他和弟弟之間,能好好相處,再進一步,那隻會更加親密,而不是疏離。當然,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結果這個限度,就在羅橋提出要搬走時終於衝破頂點,完全爆發出來。
事後回想,那天也怨羅赫喝醉了。他去赴宴,約一些朋友一起喝酒,再加上最近心情鬱悶,喝得有點多。他是被司機攙回家的,一進家門,保姆忙接出來,瞧羅赫醉醺醺的樣子,著實吃了一驚。在她印象裡,羅先生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放縱過了。她和司機一起扶著羅赫,嘴裡唸叨:“羅哥,我去弄點解酒的吧,你喝得太多了,小心傷身體。”
其實羅赫沒太聽清她說什麼,只擺擺手,然後扶著樓梯往上走。他覺得自己喝得還不到量,走路不算飄,對面是誰還能看清楚。
至少他認得出來,站在樓口的那位明顯是在等他的人,是自己的弟弟羅橋。
羅赫站住了,推開司機,酒意清醒了三分。他看看羅橋,再看看羅橋腳邊的旅行箱,道:“你要幹什麼?”
羅橋低著頭:“我要搬出去住。”
羅赫腦子有點混沌,隨口問道:“搬出去住幹什麼?”
羅橋不說話,偏轉臉,一副委屈而又憤懣的樣子。
“那你要住哪兒?”羅赫又問。
羅橋咬咬嘴唇,道:“去同學家。”
羅赫嗤地一笑:“自己家不好好住,要去住同學家?小橋,你沒事吧?在家裡不好嗎?”
“不好!”羅橋被哥哥漫不經心的隨意調侃似的態度激怒了,高聲叫道,“一點也不好!”
羅赫愣住了,好半晌才弄明白羅橋的話,不由皺緊眉頭:“你說什麼?哪兒不好?”
羅橋死死地瞪著哥哥,面頰被羞怒激得發紅。
羅赫酒後的燥熱一點一點冷卻下來,他凝視著羅橋,冷靜得好像滴酒未沾,他問:“你是要離開我?”
羅橋猛地扭過頭,不去看自己的哥哥。
這個時候司機早就下去了,保姆還未曾上來,走廊裡只有他們兄弟兩個。羅赫一步一步接近羅橋,一句一句像散發著寒意的刀子:“就因為我親你一下,你要離開我?”
羅橋大聲道:“根本就不是…不是……是因為你……你對我……”他說不下去,索性閉上嘴巴。
羅赫格格怪笑兩聲,一字一字地道:“你說啊,怎麼不說了?因為我對你不只是哥哥對弟弟的感情,因為我對你有非同尋常的心思,因為我想把你壓住,操進去狠狠幹你?!”
羅橋瞬間白了臉,瞪大眼睛望著哥哥,像看一個陌生人。他萬萬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嫡親兄長會對他說出這樣不堪入耳的露骨的話。他已經沒有辦法再跟這個大哥繼續交流,乾脆拎起旅行包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