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眼的意思。想來這決絕之中,有不捨,不忍,不甘,更多的,應該是無顏以對吧。
傅斟站在走廊的視窗,遙望著雨中苦苦等待的蒼涼身影,默默抽著煙。我走過去,他也遞了一支菸給我。
我對他說:“何必呢,他也是個可憐人。不過剛好和你喜歡上了同一個人而已。他有什麼錯。”
傅斟吹吹眼前的煙霧說:“阿姐,我是不是挺可怕的?”
傅斟啊傅斟。不是可怕,是可憐。得不到他的心,就處心積慮的栓住他的身。即使他眼裡心裡有誰,卻再不敢表露分毫。生生斷了他的念想。
在自己心愛的人身上使手段,又處處占上峰的人,確實聰明,只是聰明得愚蠢。
我打定主意,轉身往樓下走。傅斟在我身後叫住我,說:“幫我給崔月樓帶句話,告訴他,連這一刻都把握不了,就別學人家說什麼一生一世。”
在門口,我對渾身水汽的崔月樓說君先生不會出來了。走到這一步,與其低三下四的苦苦相求,不如有尊嚴的從容轉身。起碼可以在他的記憶裡留個乾淨漂亮的背影。
我執意去送他一段。他也沒推辭。我幫他提著小件的行李,並肩往外面走。他一邊走一邊無聲的痛哭。眼淚摻雜著雨水洶湧而下。走了好一段路,我才把手裡的東西交給他,囑咐他自己保重。然後看著他漸漸遠去。
我永遠記得崔月樓走的時候那一張望,無限悽然。白雲蒼狗,黃粱一夢,多少和如琴瑟春滿畫樓,都在這一望裡頭,化作淚眼朦朧,煙消雲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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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29章 重逢 。。。
一個毫無徵兆的傍晚,我見到了阿東哥。
在外灘和平飯店的大堂,他衣冠楚楚,臂彎裡摟著一個打扮入時的少婦。匆匆的迎面而來,又匆匆的擦肩而過。對我視而不見。
我一晚上在沮喪與忐忑中度過,沒有跟傅斟出去尋歡作樂。吃過晚飯,就獨自悶悶的窩在沙發裡想心事。
輕敲煙盒,抽出一支菸,送到嘴邊。寂寞的吸著。煙霧繚繞裡,青春一寸一寸的燃盡,回憶漸漸瀰漫,又四處飄搖。多少往事如煙,皆成過眼煙雲。
君先生敲敲門,穿過煙霧走過來,坐在我身邊,問我發生了什麼事心情這麼糟糕。
我告訴他,我見到了久別的愛人,可是,我的愛人手裡卻挽著別的女人。我對他講起了我和阿東哥的相愛與分離。當然,略去了阿東哥危險的身份。
君先生聽完,忽然哈哈笑了起來。彷彿我還是那個懵懵懂懂的小女孩一樣,摸摸我的頭,對我語重心長說:“沒什麼是一定不會改變的。小蔓,你的愛情看上去很偉大,矢志不渝。其實只是你很幸運而已。幸運的還沒有遇到足夠摧毀它的力量,沒有遇到足夠超越它的誘惑。別輕易的說永遠如何如何。你以為他是最好的、唯一的,只是你見的世面還小。”
我撇撇嘴,擺弄著煙盒說:“那是你的愛情哲學,我可不敢苟同。再說我也沒有那個修為。”
君先生自嘲的說:“你把愛情說得那麼好,我也相信。我確實和你不同。我的世界想活下來很艱難,想活得好就更難了。愛這個東西對於我,就像你們小姑娘手上戴的戒指、耳朵上掛的墜子。有了固然外表光鮮內心歡喜。但要是吃不上飯保不住命的時候,誰顧得上好看呢。”
我忽然想起傅斟,想起他把君飛揚視若神明一樣虔誠的樣子。忍不住問君先生:“那庭芸呢?他可是為了愛什麼都做得出捨得掉的。”
君先生斟酌著說:“他命好,一出生就什麼都有了。萬千寵愛。不需要踩著別人的屍體往上爬。金錢地位都唾手可得。所以他可以孤注一擲,可以說舍就舍,說放就放。不是他更偉大,而是他得到這一切太容易了。”
我無言相對,疑惑的望著他。這個男人,冷靜得近乎冷漠,灑脫的幾近殘忍。可他偏偏是他生命的靈魂,罪惡的根源,慾念的起點。
第二天出門的時候,感覺到一直有人跟在身後。在一個僻靜的拐角處,身後的腳步聲快速靠近。經過我身邊時,那個身影偷偷塞了張字條在我手裡。上面寫著“晚七點,百樂門。”
晚上我如約而至,在百樂門的門口來來回回張望了幾遍,一個瘦瘦高高的身影從人潮中閃出來,正是阿東哥。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直截了當的問他昨日所見那個女人是誰。他解釋說只是同志。為了便於工作,與他一起扮作夫妻,藉以隱藏身份。
他詢問我一年來過得如何。我說很好。讓他放心去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