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崔爺的男人也沒客氣,“你老子欠我的錢,你知道不知道?他死的時候我正好在監獄裡,現在我出來了,自然是來要賬的。”
林冉看了看桌子上的欠條,是他老子的筆跡,不過他也有他的說辭,“崔爺,這是我爸欠的錢,不過這上面寫的不是用公司做抵押嘛。我又沒分到公司,和我沒多大關係吧。”
林冉看了一眼崔爺又繼續說,“您也知道,我才從國外回來,當時分遺產的時候也不過分到了一百萬。親生兒子沒有後老婆自帶的兒子分得多,說出來也讓您見笑了。憑心而論,崔爺您這債可都不該來找我要。”
啪的一聲,是茶碗擱在桌子上的聲音。崔爺有些兇惡的說,“年輕人,崔爺在道上混的時候你還在穿開襠褲吃棒棒糖!你是他兒子,不該你還有誰還?”
林冉還是笑,只是言語也鋒利了起來,“崔爺,我不是混道的,自然也不知道你們道上的規矩。不過我是學法律的,這些債權關係還是比較清楚。我爸拿的公司抵債,他死了誰在管公司錢自然就由誰來還。崔爺您也是講道理的人,這點應該比我這小子要看得清楚。
我不知道是誰讓您來找我要錢的,不過那個人肯定沒安什麼好心。我沒錢,這事肯定得走法律程式,到時候崔爺您又有麻煩了。地下錢莊借錢一千五百萬會坐多少年牢,我相信崔爺您的人比我還清楚。
到時候崔爺您進了監獄,那欠賬的事情不是又得往後拖,這其中的利害關係……”
後面的話林冉沒有再說,相信姓崔的自己也清楚。是誰告訴姓崔的自己在A市的事情,林冉自己心裡也有個譜。他們不仁,自己也不用多義氣,何況他跟他們還沒義氣這一說。
“年輕人,很有種啊!這多少年了,崔爺我還沒見過你這麼沈得住氣的。”姓崔的站起來走到林冉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冉知道這人被自己說動了,“是崔爺是個講道理的人,不然這些年的名氣也不會這麼大。一千五百萬也敢借,看得出崔爺是個講義氣的。一般人借,崔爺說不定還不肯呢。說到底我還是要謝崔爺給我爸那麼大的面子,也就我這當兒子的沒本事……”
林冉出來的時候,手張了張,滿手的汗。用紙巾把手擦乾淨了,林冉才把還給自己的手機開了機,看到上面有幾個未接電話和一條簡訊,全是周旭然的。
坐進車子裡,林冉徹底的軟了,就算是在國外他也沒跟黑社會的交過鋒。也就讀初中高中的時候認識那麼一兩個小混混,以為自己面子天大地大,跟這場面比起來完全是兩回事。那些人腰上別的東西,就算是穿著厚厚的外套,在有意無意的顯露之下,林冉是個瞎子也都看清楚了。
等有了點力氣,林冉才開啟簡訊看:怎麼關機了?今天晚上回來吃飯不。
林冉把簡訊關了,啟動了車子往回開。
周旭然那兩句隨意的話,讓林冉涼透了的心回了點暖意。知道他在A市,把債權人引到A市來的人,想也不用想是誰。他媽罵他罵得還真對,就是一傻逼。
他說到底對韓秋實是有那麼一點感情,不說當年他那股子喜歡,就說他媽嫁進來那兩年他們之間的感情還是不錯的。就算他後來知道自己出國是被算計的,可到底還沒真恨過這人。到現在,他覺得他對這人算是徹底的絕了情了。
當時餘秀兒跟韓秋實分到的家產加起來再怎麼也有一千七八百萬的樣子,合著早就過戶給她的那兩套房子價值也是百萬以上,說要還錢也不是還不起。為什麼要來A市找人打官司,現在看來也不過是想把債務轉移給自己。覺得走法律程式保不住公司就乾脆把債權人引到自己這裡來,混道上的講個父債子還,還錢的自然是他了。
想到這,林冉開著車狠狠的抽了自己一耳光,低聲罵了一句,傻逼。
回到公寓,周旭然沒有弄飯,看見林冉回來了趕緊問,“怎麼才回來?我都差點找到阿姨那去了。”
周旭然是知道這事的,所以最近有些擔心他。
林冉擺手說,沒事。也不想說今天遇見的那糟心事,說起來丟人。他到底是愛面子的人,見不得誰看自己笑話。
何況他當初喜歡韓秋實的事情,到底是自己一家人跟韓秋實母子知道。當初餘秀兒去他所讀的高中鬧的時候可是把他兒子藏得嚴嚴實實的,又在上大學,高中學校的人自然都不知道。
林冉不可能把這事告訴周旭然,讓周旭然有機會在心底嘲笑自己。
“臉怎麼腫了?”周旭然看了一會兒問林冉,“我現在去煮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