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部分(3 / 4)

小說:濤聲依舊 作者:隨便看看

常託韓耀幫他們給張楊捎帶一些土產和自制用品,張父張母沒什麼文化,對上海和南方距離省城遠近根本沒什麼明確的概念,韓耀便也不多加解釋,一道郵去得了。

韓耀道:“下次不下次的,有沒有下次都說不準。巡演都結束了,離回家沒兩天了吧,通知啥時候回來了麼?我去接你。”

張楊頓了頓,含糊應了聲,問:“你最近咋樣?公司那邊都挺好的?”

電話另一頭韓耀好像忽然很高興,聲音大了不少:“老好了。我跟你說,樓後那片空地上傢俱廠的骨架子都起來了!確定投產之後做高檔傢俱建材,一半機械一半手工,咱家先弄一套水曲柳和紅酸枝的用著,你不老早就稀罕這玩意兒麼。”

張楊心情複雜,強自挑了挑嘴角表示高興,完後才想起隔著電話韓耀也看不見,低聲說:“這麼些年了,正經事業可算幹起來了。”

“幹起來了,就是他孃的費錢。到目前為止傢俱廠投了多少錢你知道麼?咱家西屋炕洞有五個的都裝不下。生產線啥的還沒買了,得趁現在期貨市場還有漏洞趕緊多撈點兒……”

韓耀後面說的話張楊已無心再聽,此時他對舉家南遷不抱一絲希望了。

傢俱廠投入巨資,不能舉家南遷,張楊也不能想象也無法忍受兩地分離的生活,更不想直截了當說出來讓韓耀為難,那是韓耀傾盡錢財和心力的事業,就算韓耀說遷到上海一切從頭再來,張楊都覺得自己承受不起。

他沒有為此糾結太久,想了兩個晚上便決定不留在上海。

張楊做不到為了事業放棄家庭,然而不甘心充斥著他整個內裡,沒人能開解他,於是他找了很多理由安慰自己。

比如副團長老太太裝腔作勢確實挺煩人,在上越天天這樣他做不到,憋屈;父母的承包地還沒到年限,在省城離爹媽近,張容在北方呆慣了,學校也有朋友了,冷不丁弄到南方也不習慣,留在北方看不到爸爸也不好,還是那句話,這個家總要有人做出犧牲;而且大鵝就算跟母雞呆在一起,也不能抹滅它是大鵝的事實,也掩蓋不了它的大白毛,只要有能力,到哪裡都是好的。母雞沒法毀去鵝的天賦,大鵝反而有可能帶著整個雞群學會游泳也說不定……

這件事到此結束。

它並不存在戲劇性的峰迴路轉或皆大歡喜,而是普通人生命中必然經歷的,帶著遺憾和不甘的權衡和抉擇。

考大學和留在上越,成了張楊人生中最難以釋懷的兩件事,他近乎大半生都不時設想,如果當初上成了大學,如果當年留在上越,他眼前的道路又會是怎樣一番風景。

要說唯一稍微能令張楊稍微感到緩和和慰藉的,是他在上海的最後一天,這件事讓他起碼不那麼不甘,甚至感到很愧疚。

那天中午,他收到了一個小包裹,署名是一個不認識的女人名字,但收件人和地址無誤。他撕開外面一層,露出裡面方形的紙包,上面用鋼筆寫了一行字:

回屋自己偷著開;別讓同事看見。

張楊回到宿舍,坐在撤去被褥的床板上開啟紙包,裡面是一斤雲霧茶,還有一張字條,仍是墨水字跡:南方潮氣重,不要久放,多喝好茶潤嗓子。金永成。

也許是因為他最失落的時候從一個老頭子處得到了安慰,亦或是他從自身想起蘇城婚宴那晚,為了進省越離棄老師,求老金爺子收徒的那個忘恩負義的青年。

也可能只是單純地,他想起省劇院三樓平臺上那個每天拿著教尺看著他拉筋,但凡得了一點兒好東西都要分給徒弟們的老爺子。快三十的男人捧著一包茶葉溼了眼眶。

他垂著頭,用袖口狠狠抹了把眼睛,將茶葉包好放進行李包裡背好,攥著上海到省城的火車票,在蒙塵的宿舍玻璃窗上留下一個模糊的背影。

74第七十四章

1999年。

港灣大酒店聳立在市中心如同一座璀璨的燈塔;客人們來往進出,有的站在門邊打電話,呼朋喚友,還有帶著醉意隨意擺手作別。旋轉門不時有暖意拂來,一進門滿滿的全是水晶吊燈明亮閃耀的燈光;映照之下整個大堂燈火輝煌。大堂中央冬季應景的梅花盆栽擁簇成堆;枝椏上綴滿了紅包;內裡夾帶紅紙金字的吉祥話,一派喜慶祥和。

迎賓小姐笑容滿面,親切的將兩位穿著雍容的女士迎進包房,剛轉過身就看見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領著個比他矮一頭多;胖乎乎的小姑娘從廊柱後竄出來;賊兮兮一溜煙小跑到梅花樹下;左瞄右看,趁沒人注意,踮起腳尖飛快地從樹枝抓下好幾把紅包揣進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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