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又生出大賽獲獎那一刻,自己站在世界之巔第一無二的激動。
上越想把他挖走!
估計早在他獲獎的時候就開始合計著挖角了。不然憑他如何就能直截了當讓他參演大戲?人家平白無故的,怎麼偏生聯絡省越進行互派交流學習?
說白了,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有多大能耐。如果是個拿不起來的,大不了留半年攆回去,一旦看好,必然想法子拉攏招攬過來。在著名的上越,如此臥虎藏龍之地受到如此倚重和厚待,有功名有名師,誰還願意再回北方那個啷噹在中上游的劇院,偏居東北一隅?
而且剛才那副團說得半遮半掩,既能撬動人心,又從頭到尾沒表明什麼,更沒承諾。就是想把他的心思說活動了,好自己跟省越提出走人換地方。人家自個兒想走,他們上越可沒故意挖角,你們劇團不如人,留不住好演員,也怨不上我們。當然如果您就心氣兒高不愛來,我們也沒哭雞鳥嚎的留你,咱們彼此都留個臉。
然而明知道有這些算計,上越的確是個非常好的去處,各方面都是省越不能匹及的。
如果以後能留在上越,無異於平步青雲,有幾個越劇演員能撈到這麼好的機會,被上越相中,還捨得花這麼多心思勸說?
尤其是作為一個男人,能幹出一番事業的人生,才是真正快意成功的人生。張母總說,做人無論幹那個行當,都得爬到人尖兒上,才能讓旁人看得起。當年他十六七歲揹著行李捲到城裡闖蕩,一心想成為出息人,後來之所以決心走上越劇的道路,日復一日努力,就是渴望有一天得到現在的榮耀,這才是他嚮往的大出息。
可是……張楊又猶豫糾結,現在的他不是年輕時的他了。
年輕時他輕手利腳獨自一人,有豁出去的勇氣;現在他有家有愛人有孩子。即使父母在祈盤屯還是一樣好好的,孩子可以遷到上海,可是韓耀的公司在省城才剛開起來了,他的人際關係和事業全在省城,洪辰為了他也搬到省城……但是倘若各退一步,彼此因為事業分居兩地,中間隔了幾乎一箇中國的距離,這還是個家麼?
在這之前他從來沒想過留在上海,總覺得過了這一段就要回家,也不曾特別想念過韓耀,這會兒僅僅稍作設想,心就說不出的發緊難受。
張楊翻身趴在床上,伸手去床頭櫃盲目的抓摸香菸和打火機。
窗外天濛濛泛起白光,天…安…門前升旗儀式開始了。
他又忽然很想去看望蘇城。
現在他們呆在同一個城市裡,天亮又得異地相離,現在到四合院找他們還來得及麼?蘇城……當年也是為了事業背井離鄉的來到首都。現在張楊渴望上越的感覺,不亞於當年蘇城渴望進入省京劇院。
不過,蘇城跟他也算是兩碼事。蘇城拖家帶口的走,一家全是京劇行當,爹媽媳婦兒孩子跟在身邊,沒有後顧之憂,甚至無需懼怕失敗,大不了回省城重來一遍老路子。而自己如果決定留在上海,這個家無論如何都要有人作出犧牲。
後半夜,張楊合衣躺在床上,直至天亮沒有闔眼。清晨同事來敲門了,他的思緒依然紛亂,最終沒能去找蘇城,跟眾人一同返回了上海。
回到上海四天後,張楊在越劇院給他安排的單人宿舍樓下接到了韓耀的電話。
韓耀的聲音低沉和煦一如往昔:“最近咋樣兒?蘇城給你打電話沒?他說去看你在北京的演出了,趕最後一場去看的,到家就問我‘張楊在上海怎麼聯絡’。”
“城子去了?我不知道!他咋不到後臺找我,我當時真想去看他來著,就是沒時間,我回頭給他去電話吧。”張楊問:“兒子幹嘛呢?”
“虎淘呢,跟同學去人家裡玩兒了。誒他們學校開微機課,昨兒把學校電腦幹壞一臺,老子去賠的錢。”
張楊哭笑不得,“揍他!不盯著就放羊。告訴他寫作業,等我以後豁出去時間按日期檢查,少一個字兒也不行。”
“寫,我天天拿你嚇唬他,給逼的眼淚吧嗒的。”韓耀說著兀自笑了起來,而後問,“包裹收到了麼?”
“嗯,我正吃呢。”張楊看了眼剛開啟還沒動過的包裹,隨口胡謅道:“杏幹挺好吃,肉乾鹹了,我媽這次做的不怎麼好。以後有好的別全給我,你們自個兒多留一些,我吃不完。”
郵寄東西是這兩年的慣例,張楊宿舍裡現在還堆著不少以前郵來的東西,一部分是韓耀給他的,韓耀趕在張容放假的時候領他來上海看過張楊兩次,大包小包的實在是麻煩透了,於是平時一般都郵過來。張家爹媽也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