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緊不慢的發動車子,回頭笑了一下,隨口道:“去什麼學校,少去一次不打緊,爸爸幫你請假,而且興許的事兒,從下個星期開始你高二都甭再上什麼狗屁自修課了也不定。”
張容讓他逗笑了:“你淨扯,除非地震。”
韓耀挑挑眉,不說話。
結果下午剛到家,張容才拿起書包,褲袋裡手機震動了,拿出來看到一條未讀簡訊,是學校班主任群發的,說——
各位同學,從本週起星期日的自習課暫時取消。何時復課另行通知。
“我勒個去!我爸居然蒙中了!”張容樂壞了,扔了書包跑上樓,撲通躺倒蓋被補覺。
到了晚上張楊終於知道韓耀為什麼料事如神了。
晚飯兒子沒起床,倆人也不準備開火,一人一碗芝麻糊,吃完了就洗漱,完後盤腿坐在臥室床上看電視。韓耀鼻樑子上架著花鏡,握住張楊一隻腳丫子給剪腳趾甲。
張楊愜意的拿著遙控器,電視正在播放的省城快訊,戴眼鏡的光頭男主播播報激情洋溢的上下揮動手臂,講解省城當天發生的大情小事。
河道下游遭垃圾堵塞的新聞之後,男主播一推眼鏡,道:“我們來看下一條。準高三學生壓力大!家長看在眼裡疼在心上。關鍵時刻,應該努力奮起還是張弛有度?老師希望快馬加鞭,家長卻心疼孩子,表示應該勞逸結合。”
接著畫面一晃,錄影中一大幫學生家長堵著教育局長抗議,亂哄哄一層人頭攢動,吵嚷不已,赫然中間夾著韓耀的臉。
張楊:“……”
畫外音:“教育局的熱線電話和信箱近來接到不少準高三生家長的投訴,希望學校取消補課,縮短在校自習時間。其中一位韓先生在電話中表示,畢竟孩子還沒上高三,學校緊著折騰,把孩子身體折騰垮了,真到高三使不上勁兒怎麼整。”
接下來是一段電話錄音,擷取了一段,韓耀憤怒的聲音說:“學校能付得起責任麼?啊?!擅自補課本來就違反規定,還收我們那麼多錢,幹些不必要的事兒,適得其反我告訴你!看給我們孩子累的!吃不香睡不好,高二就至於這樣?以後日子還過不過了!?啊,你們學校就盼著我們孩子考上大學,給學校添榮耀,孩子的身體你們就不顧了是吧?為人師表還帶這樣的?!”
畫面切回演播室,男主持表情端重:“對此,我們採訪了省城幾所一類高中,校方紛紛表示是為了學生好,為了孩子的將來好,苦一時好過苦一世。然而當我們提到擅自加課補課,增加收費等問題時,校方卻選擇避而不談。多翻追問下,最終校方承認。針對這個問題,教育局下發關於禁止亂補課亂收費的……”
張楊眯著眼緩緩看向韓耀,韓耀收拾了指甲刀,大喇喇往床頭一靠,睡衣往上撩起露出肚皮,居然還臭不要臉的一副驕傲的神情。
學校成天到晚加課補課,很多家長心疼孩子累,韓耀不知道怎麼鼓動的家長委員會成員,給各班家長髮簡訊,呼籲他們為了孩子著想,為了讓學校在不犧牲孩子健康的前提下理智學習,集合群眾力量去教育局投訴,把補課給禁止了。
張楊簡直哭笑不得:“居然還真被你給忽悠成了。”
韓耀道:“小事兒。不管到什麼時候都怕鬧事兒,而且這幫家長屬於鬧得正義鬧得有理,好使。”
張楊搖頭:“高二這麼補課確實不太應該……你也是,可真夠能耐的,這要是讓兒子同學認出你這個‘大舅’,他臉不得沒地方放。”
韓耀笑了聲,倆人靠在一起看了會兒電視,誰都沒再說話。
忽然,張楊開了口,平淡的說:“你說我上學那時候真是傻透了,怎麼這麼唬呢。一大家子還有同學好幾個,這麼多人愣是想不到找上頭鬧一鬧,光跟學校廢話有個屁用,哪怕不作,打個牌兒往領匯出入的地方一坐估計也成啊。要是師範學院當時背地裡不收農村學生的事兒曝出來,我肯定就能上大學了。”
韓耀在棉被上張楊的手背拍了下,繼而握住,張楊說著,語氣還是帶上了惋嘆。
“要是上了大學,畢業分配成老師……唉,現在當老師多吃香啊,公務員編制,學校給發福利,還跟著學生休寒暑假,還有灰色收入。要是上了大學,現在我肯定住著教師樓,滋滋潤潤,桃李滿天下……”
韓耀接著他的話茬說:“上了大學,你現在肯定端著小茶缸,夾著教鞭三角尺訓學生,天天吃粉筆灰,貪黑看書寫教案評職稱評優秀,晚課上完回家,媳婦怨你回晚了再冷個臉,孩子笨了吧唧的寫作業還得纏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