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部分(3 / 4)

小說:向南向西 作者:莫再講

也不客氣,把所有怒氣都集中到手指上,死死摳進刀昭罕的掌心。指甲應該摳裂了,十指連心最是敏感,痛得鑽心,但心頭鬱結的血氣卻因此通暢了,溼漉漉地染紅了刀昭罕的手。他曉得刀昭罕肯定疼了,他自己也疼,但手上越疼,面上才能越笑得暢快。

“皇軍大顯神威,龍兵團威武!漢人有句話叫強龍不壓地頭蛇,天佑龍兵團,願他們早日滅了那些虛張聲勢不敬天皇的四腳蛇。”吳崇禮這話,說得一點怯意不露,聽來竟是誠懇萬分。

特派員很是歡喜,可看看夫夫倆緊握的雙手,又有絲莫名的心虛,呷呷笑道:“若所有人都像吳少爺、刀頭人這般識時務,皇軍何須去造那些孽障?”

“特派員所言極是。”

吳崇禮曉得特派員給自己戴高帽子是有所圖的。

特派員自名義上出使騰越省勐達縣後,四處安插細作,給土司衙門和各貴族府邸都“介紹”了管事,但偏遠一些的寨子,他就鞭長莫及了。他本以為把屬官、頭人控制在勐達城,就等於控制了他們的屬地,去寨子裡碰了幾回壁才曉得,擺夷人可以沒有屬官頭人,但不能沒有佛法,貴族們不管事了,且有奘房大佛爺在。擺夷人在世俗上遵從於土司頭人,種的是土司的田吃的是土司的米,但從內心裡,他們只絕對服從於大佛爺,要繳糧要出工,大佛爺一個眼神比偽軍用槍指著還管用。

而更讓他感覺無力的是,雖然勐達總佛寺的僧政長老尚需土司衙門任命,各寨奘房的大佛爺卻不受世俗約束。在那些勐達以外的奘房中,隱隱有以班宇寺大佛爺為首的跡象。以往特派員是不在乎“民意”的,擺夷人不聽話,讓皇軍滅了他們就是,但現在他不敢做如是想。

因為那新來的日本縣長,腰上掛著軍刀但對舞刀弄槍沒有興趣,只沉溺於躥寨子進奘房看歌舞聽講經,下個月他應該會躥到勐達來,而勐達各奘房能不能敞開大門迎接,尚需刀頭人夫夫去斡旋。

過了幾天,特派員果然提起了這事。

依特派員的意思,刀頭人和吳少爺只能有一個人出勐達,最好是刀頭人出去,吳少爺留下。不想一向溫和的刀頭人忽然怒了,拔出槍往桌上一拍,“要去一起去,要留一起留。”

印太正喝茶,嚇得一哆嗦把茶杯給扔了。

眯著眼打盹的土司被哐啷聲驚醒,茫然地看著各人。

“怎的?印太,你怎的?”

刀屬官湊到特派員耳邊低語:“上回崇禮去給皇軍送糧,在游擊隊、自衛隊那裡是掛了名號的,虧得我家那混小子機靈才搶出他一條人命。現在勐達雖然人心齊向皇軍,難保沒有支那人派來的細作,若崇禮在我們眼皮底下出了什麼事,昭罕他……他的命門就是吳少爺,我們不要去捅這個。”

特派員看向刀頭人,看見他手把腰刀怒目圓睜,於是陪個笑,心有餘悸地點了點頭。

刀頭人夫夫出勐達去各奘房斡旋,特派員是派了人跟著的,然則進了寨子,到了擺夷人地頭,這些人便不值得忌憚了。

人只有心頭無所顧忌,才能看花是花看雲是雲。在勐達鬱結了年餘,回到自家山林裡,吳崇禮就往瘋裡鬧騰,今天打獵明天釣魚,把個班宇玩了個遍。那些監視者本是些好逸惡勞的流民,這趟差事好吃好喝好玩,自然暢快。

小小班宇儼然成了世外桃源,幾百裡外的戰火是不相干的他人的生活,這裡的日子,是歡慶而愉悅的。

然則沒有人知道,每當月亮爬上沉睡的鳳尾竹,那棟本該溫情脈脈的竹樓裡總在進行著劍拔弩張的爭執。

為著一個話題吵幾夜,對於隨遇而安的吳崇禮和不喜口舌爭辯的刀昭罕都是稀有的經驗。

吵架的內容是關於即將來訪的縣長。吳崇禮想把人做了,刀昭罕不同意。

吳崇禮自然曉得刀昭罕的顧慮,但他想象一下要對日本人卑躬屈膝,就心頭鬼火冒,平日敷衍漢奸是一回事,真面對日本人又是另一回事。

連吵了幾天,兩人都有些乏了,冷戰般各踞在地鋪一端,吳崇禮是捧著酒碗不停口,刀昭罕則擦拭著腰刀不停手。

眼看著月影西移,刀昭罕終究坐不住了,抬頭道:“別喝了。”

“擺夷酒也是溫吞脾性,不醉人。”

吳崇禮其實很想喝醉,前幾夜氣頭上來,他不管不顧說了許多難聽的話,好幾次激得刀昭罕青筋暴露。雖然他說過便後悔了,但一聽刀昭罕開口土司閉口印太,就越發壓不住脾性,於是越罵越難聽,搞得這幾天刀昭罕都不願意跟他說話。偏偏白日裡兩人還要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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