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部分(2 / 4)

小說:向南向西 作者:莫再講

他嘴裡吼著,手下卻不慢,挨個把大兵們的酒碗斟滿,最後舉起罐子道:“我幹,你們隨意。”

大兵們怎麼可能落後,有的尋酒罐有的忙端起碗幹了,生怕比吳譯員動作慢。

熱鬧喧譁的酒宴持續著,熱辣辣的美酒一口接一口灌下,吳崇禮一直冰冷著的內心卻依然暖和不起來。

此刻你我杯觥交錯勾肩搭背,他日可會槍口相向大興討伐?

再找不回曾經的信任與交情了,無法言說的疏離和謹慎,化在酒中淤於胸中。

喝到酣處,班長蹩過來:“吳譯員,聽說冷細擺除了對歌跳嘎秧,還有別的樂子。”

吳崇禮斜他一眼,朝巖吞招招手:“巖吞,班長又惦記你了。”

巖吞也不扭捏,站出去合掌行禮:“請班長手下留情。”

擺夷武士過冷細比武,要模仿狩獵,與大兵比試卻不好擺那麼多過場,於是直接角力。六武士輪番下場接受大兵們的車輪戰,然後是大兵們自己對摔,武士們彼此切磋……直鬧到月上中宵。

再一次被巖靜丟翻在地,班長趴著不起來了:“我只想跟頭人摔的,只想跟頭人摔。”

刀頭人笑得暢快:“是麼?我卻不好佔你便宜,明天、後天?”

班長就著巖靜的攙扶慢慢撐起來,喘息不定:“下、下回,比槍法。”

吳崇禮怪笑:“班長,你怎的老挑自己的弱項?要我說,武士們沒玩過重炮和重機槍,你挑那些個稀罕東西,得勝的機率大些。”

班長不以為杵,在鬨笑聲中走過來,與吳崇禮鄭重握手:“吳譯員,就此,別過!”

話音不大,場子裡卻都聽著了,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先還歪歪倒倒的大兵一瞬間被打了強心針般,齊刷刷站起來整理著裝。

吳崇禮看得欽羨又心酸。與這樣的隊伍為敵,只有死路一條。流落異鄉的家錫兄,真能逃過他們的追捕?

戰爭帶給老百姓的不只是家破人亡,家破了可以重建,人亡了還活在生者的記憶中,然則那些被戰爭改變了的想法和人心,卻再也尋不回來了。

冷細擺後,班宇大佛爺放下寺中一切事務,雲遊去了。

勐達土司膽戰心驚過了些日子,發現國軍並沒打算做傳說的秋後算賬,才探出頭來四處聯絡故人。

“當年勐達設立維持會實乃權宜之計,若非如此,勐達怎能給遠征軍捐出那麼多糧食徵集那麼多騾馬?若勐達真個投降日寇,遠征軍又怎麼會與班宇頭人交好,還特意繞道去班宇寨過冷細?”

對於自兵自糧誓死抗戰的刀京版土司而言,“抗戰三載,集邊胞之力,竭一家之力,茹苦含辛,奮鬥到底,迄戰事結束,本家一貧如洗。”

對於苟且偷安的勐達土司來說,同樣是“迄戰事結束,本家一貧如洗”。除了捐糧捐馬,勐達土司還有其他買命的花銷。在掏空了土司衙門後,勐達土司和印太總算打通上下關節,請來一張抗日救國的匾額,高高掛在橫樑上。

人生走到這步,回頭望一眼,會發現在外敵入侵時,選擇不同道路的兩位土司,或舒舒服服一路坦途,或上刀山下火海步履艱辛,當他們先後到達“戰後”這個終點,面對的卻都是同樣一貧如洗的土司衙門和同樣搖裡晃盪的土司座位,這算不算殊途同歸?

對於這樣的殊途同歸,叫人忍不住要質問一句:“老天爺,你真個瞎了狗眼了嗎?”

勐達土司雖然買得了一塊保命匾額,但畢竟心虛,於是對曾經真正抗日的游擊隊現在的“叛匪”之流就更加憎惡,打日本人他不敢,打那些缺槍少彈的流匪他自認為是有些把握的。

只是這“痛打落水狗”的帶隊之人不好確定。

第一人選自然是刀少爺,刀少爺有多年“剿匪”經驗,刀屬官亦一直忠心耿耿,只是土司的委任狀還沒簽發,就接著屬官家的請柬,刀少爺要成親了。

新郎官出征不吉利!

刀少爺不能去,要繞過勐達第一勇士委派其他人似乎有悖常理。但土司委實不想見刀昭罕。

對於刀昭罕家的吳少爺,土司欽佩而忌憚。日本人當道時吳少爺“勞苦功高”得著過嘉獎,遠征軍打過來後他又馬上與大兵們稱兄道弟勾肩搭背,如此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之徒,不能為我所用亦不敢用。

就像當年李漢奸總是想方設法隔著吳崇禮與日本人碰面一樣,土司也不敢讓刀昭罕撈著太多功勞。刀昭罕雖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吳崇禮卻是異鄉人,生性又沒皮沒臉無恥之極,保不定就攛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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