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滑的奶白色,正中間有一個薰衣紫色的波浪形符號,仔細一看能夠分辨得出那是一個小巧玲瓏的打火機。莊景玉越看越覺得這個標誌有點兒眼熟,似乎曾經在魏嘉的電腦前,某個開啟的微博頁面上見到過。
生平極少經手這麼高階的東西,莊景玉感覺自己現在好像連呼吸都有一些不會了,心跳得厲害,臉也隱隱有些發燙。等到終於小心翼翼啟開盒子……
哦天……!!!
莊景玉瞬間忍不住捂嘴驚呼。
倒不是說盒子裡的衣服有多好,畢竟衣服再好那也只是衣服,又不是鑽石珠寶什麼的。事實上令莊景玉震驚的是,黎唯哲要不要給他送得這麼齊全啊!
伸進手去翻了翻,莊景玉頓時滿頭黑線,心下了然。他是納悶兒,不過裝裝衣服而已,怎麼就用得到這麼大的盒子呢!原來裡面別有洞天,可不僅僅只裝了一套衣服那麼簡單!
從米卡色的短皮套外衣,到雪白色的純羊絨毛衣,到深海色的緊身牛仔褲,再到方寸格樣式的暖橙色圍脖,甚至……甚至……還有一雙剛好能夠沒脛的,咖啡棕色套腿皮靴子!每一個的位置都擺得剛剛好:彼此間並不互相干擾,卻又恰好能讓人全部看到。
……
面對這樣琳琅滿目的饋贈,莊景玉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應該感謝黎唯哲的面面俱到細心體貼,還是應該等會兒一見到他就立馬劈頭大罵:難道我全身的衣服都那麼入不了你的眼嗎!
忽然眼尖地發現盒子裡邊有一張淡黃色紙條,莊景玉拈起來:
【你猜對了。你的全身都入不了我的眼。真是受不了……為了我自己的眼睛,我還是勉為其難救你一把吧。】
……!!!
莊景玉大驚!黎唯哲怎麼能夠猜出他會這麼想啊!
手指一抖紙條悠悠滑落,莊景玉感到渾身發寒,額頭背脊足底,全都在淙淙冒著冷汗。
那種,被黎唯哲無處不在無孔不入地監視著的感覺瞬間又回來了。恐怖片繼續上演。
……這個惡魔,居然連在表演前的最後關頭也都還玩心不死,非要狠狠整他一下不可。耍他逗他玩他……就是不肯讓他安生!
他真是恨死黎唯哲了!
八點過五分,在短暫的開場舞和冗長的領導講話結束以後,一男一女兩位主持人好一番抒情講辭,最後總算引出了他們期盼已久的《千年大計》。
封建時代兩千年的漫長歲月被無限濃縮在短短七分鍾的時間裡,輪到莊景玉出場的時候,他一個人站立在巨大高聳的莊嚴帷幕前,隱身於漆黑的舞臺,安靜等待著那一道,註定帶來喧譁與騷動的光圈。
也許是黑暗令他沈澱。後臺有工作人員在給他做倒計時,“十九八七”的時候他還正不可遏制地顫慄緊張著;但“六五四”一過,莊景玉奇異地感覺到心內竟稍稍平靜了些;而等到“三二一”一結束,莊景玉眼前一白腦中一空,忽然就什麼都再感覺不到了。
帷幕緩緩向兩邊拉開退去,莊景玉眯了眯眼睛儘快適應亮度,按後隨意往臺下瞟了一眼,霎時長舒一口氣,覺得也沒什麼可怕的。
因為他根本就看不清楚。放眼望去,整個禮堂就像籠罩著一塊黑壓壓的巨布。唯一有點兒特別的地方不過只在於,那上面點綴著幾百個毫無區分度的人頭而已。
最可怕的敵人──緊張感,沒有了。莊景玉略帶機械,但卻異常清晰地,將他儲存在腦子裡的所有臺詞動作一股腦兒地爆發出來。投入,認真,忘我,神情甚至近乎虔誠。他彷彿完全忘記了自己現在其實是在幾百號的人面前說話表演,忘記了他一直都有的,沈默膽怯的心理缺陷。
第一節小分段結束,莊景玉帶著層層薄汗下了場,退到後臺一邊。無數工作人員湧上來重重拍他的肩膀,滿臉的震驚抑或動容。
“莊景玉你今晚太給力了!”
“真是看不出來啊!原來你一直剋制著,要等到正式場合才肯全力發揮啊!”
──說的話也無非就那麼兩句。
莊景玉紅著臉,有點兒侷促,又微微靦腆地小聲道謝。但心裡倒是納悶兒:咦……難道這次他演的很好麼?不是吧……他沒覺著這次和平時有什麼差別呀……只不過努力剋制著不去看別的,不去想別的罷了……
啊!不會是他這次發揮得實在是太差了,可大夥兒一看事已既此,於是也不忍心去苛責他什麼徒增傷感,所以……
莊景玉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性更大一點。剛剛才被燙紅的臉頰逐漸退去燥熱,又慢慢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