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得不說拼盤演唱會實在是賺得很容易。如今唱片業不景氣,歌手的收入大部分來自專輯的數字發行、下載以及商演,一場拼盤唱三四首歌,一線就可以拿四到五十萬的出場費,而像陳遠生這種新人,也有七到八萬。
陳遠生在外地唱完一場拼盤,在車上習照例跟周蘊打電話。這一個月裡,陳遠生花了好多時間和她溝通,周蘊才同意再次嘗試戒毒。由於其公眾人物的身份,只能託路佳途介紹一位靠得住的私人醫生幫她。她的情緒很不穩定,所以陳遠生便養成了每天和她打一通電話的習慣。今天周蘊的精神比起前些天好了很多,甚至和陳遠生約說等她狀況好些了就一起去日本看櫻花。陳遠生嘲笑她還跟小女生一樣喜歡那些虛無夢幻的東西,周蘊開心地笑了。
陳遠生將手機一扔,把手臂枕在腦袋下,他向咪咪抱怨:“我要休假我要休假!說了好多次了,每次都說跑完下一個通告就給我放假,但是永遠都有下一個通告。”
咪咪眨著眼,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這都是錢誒!等到跨年過後就是淡季,你到時候只怕休息得生黴。”她嘴巴上喋喋不休,手中翻看ipad裡面的行程安排,研究了好一會,說:“最近只有一場活動了……是一場婚禮,你要去當伴郎。”
“搞什麼啊?”陳遠生懶洋洋地彆嘴:“又是哪位大亨花錢請明星撐場面?”
咪咪嚥了一口唾沫說:“是姜鬱。”
陳遠生覺得自己有點耳背,再問了一次:“啊?”
咪咪乾脆對著ipad給陳遠生念關於姜鬱結婚的新聞:“姜鬱即將奉子成婚,腹中baby原來姓阮……”
“好了好了,別唸了。”陳遠生出聲打斷她:“直接送我回家,我想洗澡。”
咪咪乖乖地閉了嘴,小心翼翼地看他的臉色,陳遠生倒是對著她笑了一笑:“沒事,我就是累了。”咪咪嘴巴里沒說話,心裡卻在嘀咕,只是累了,誰信啊,臉色跟死了爹似的。
回家之後陳遠生就把自己關進了浴室,他渾身上下都乏得很,恨不得把自己泡死在浴缸裡。疲倦和高溫讓陳遠生反應遲鈍、意識恍惚,他在水裡似睡似醒,心裡只剩下一個想法:這世上最好的事情就是泡澡了。
阮百行沒想過會接到路佳途的電話,也不知道路佳途是如何知道他的私人電話,這個電話號碼只有他的家人和貼身助理才有。他當時看著螢幕上的一串數字,鬼使神差地接起來,他心底有一點渴望,希望電話是陳遠生打來的。當他聽到對方自報家門之後,口氣淡淡地問他有什麼事。
“有點事情我想跟你詳細談,但最好是你能到我家來一趟。”
“有什麼不能在電話裡說,我很忙。”
“我知道你忙著籌辦婚禮。我本來不打算告訴你,但是我要求陳遠生跟我一起回國,是認為你或許是治癒他的一劑良藥。”
“你什麼意思?”
“——陳遠生有病,Manic Depressive Disorder,即是第二型兩極情緒違常。”
阮百行安靜了一會,一字一頓的說:“那是什麼?”
路佳途在電話那頭將手插在褲袋裡,望了一眼陳遠生緊鎖的臥室門:“通俗地說,就是躁鬱症。”
路佳途聽到門鈴響起,站起來給阮百行開門。他讓阮百行進屋,說:“比我想的還要快幾分鐘。”
阮百行暗沉著臉色,問:“他在哪兒?”
路佳途指著樓上陳遠生的臥室,認真地說:“你一定要保持冷靜。他要是不能讓自己緩和下來,一旦犯病進入鬱期,起碼就是半年的憂鬱和生理紊亂。”
阮百行點點頭,說:“我明白。”
他心裡雖然急切,腳下卻慢慢一步一步往前走。他終於知道了他一直想要的答案,卻不曉得原來陳遠生已經傷成這樣了。
阮百行拍著門喊他:“陳遠生,是我,你可以開門嗎?”
房間裡無聲無息,無人應聲。阮百行就再喊:“陳遠生,公事,現在就要談。”
阮百行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最後拿出路佳途給他的鑰匙,開啟來房門。房間裡窗簾嚴絲合縫地拉著,也沒開燈,只有門外透進來的暗柔光線。阮百行接著這點光亮四下看,最後在衛生間門口發現了裹著浴袍蜷成一團的陳遠生。
阮百行定了定情緒,才用啞啞的嗓子喊他:“陳遠生,你就穿成這樣見你老闆?”
陳遠生就跟頂著龜殼的千年王八一樣無聲無息,連呼吸心跳都比一般人輕微緩慢。阮百行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