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顆牙齒的黠笑。
蘇朝宇紅著臉低著頭站起來應答,卻疼得直抓桌角。程亦涵看了看桌上的一摞半臂高的信封,頗為意味深長地說:“順便,聽說郵局會在月末提前一小時下班,用來更換新戳和系統檢查。”
蘇朝宇氣喘吁吁地在司令辦公區外刷卡開門的時候,距離下班時間還有大概40分鍾。他十分感謝程亦涵看似不經意的提醒,於是有了充足的時間在郵局工作人員一封封檢視信件的時候,找了個舒服的、不費力氣的姿勢休息。同樣大小的牛皮紙信封從左邊挨個丟到右邊的過程裡,蘇朝宇忽然從一樣的字型裡看出一點什麼──似乎有種規律,玩耍似地藏在那些千篇一律的類似地址和編碼裡。這種工作以內、興趣以內的好奇心使得他更加急速地向回到辦公室裡去好好整理思路。
桌上多了一杯咖啡,一個字型熟悉的信封。蘇朝宇的頭裡彷彿有一架低空戰鬥機瞬間隆隆掠過:難道要為了這個家夥的信件,拖著疼得要死的身體,再次跑到那個肯定已經下班了的郵局去懇求寄信麼?但是信封上確鑿地寫著自己名字和軍銜,拆開一看,裡面居然是昨晚那種密封包裝的維C藥片。
對於這種沒有配方、沒有劑量、甚至沒有產地標號的藥品,蘇朝宇向來是帶著保險的態度一碰不碰的,但是信封上大氣的字型彷彿有種莫名的安全感,他聳聳肩,吃下去。
餘下的時間,蘇朝宇啜著咖啡,在紙上飛速寫了很多一般人看不懂的字詞,然後把一個破漁網狀的圖示放進了碎紙機。他專心在一個硬皮筆記本上流利寫著什麼文章的時候,完全忽略了秘書處的下班鈴聲,直到有人站在身後。
“你的感官真是差勁得要死。”蘇朝宇聽見這個聲音的時候,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沈寂在模擬指揮的小世界裡太久,以致於忘記了還有“朝三暮七”這回事。
江揚不理會他彈跳起來的呲牙咧嘴,劈手奪過筆記本草草翻了幾頁,臉色一點點沈下來。“這是什麼?”他拎起質地良好的紙頁,左手憤怒一揮,“你在國家納稅人僱你幹活的時段裡,想些什麼?”
衝斥秘書處小小辦公室的呵斥如同一個爆炸的氣球,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除了蘇朝宇以外的其他人都嚇走了。“報告長官,”蘇朝宇的聲音有一絲顫抖,他不知道江揚會不會把那根兵器長棍帶來辦公室,即使不帶著,他也不想嘗試藤杖的最大威力,“這是蘇朝宇的一點建議和想法而已,呃……類似……日記?”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上班時間寫日記,就跟開會的時候玩Zuma一樣,在司令部裡是要命的過錯。江揚的眸子精準地落在藏在桌下的公文包上,惡狠狠說:“帶著你的家當,十分鍾以後出現在我辦公室裡!”但是他離開的時候,並沒有把筆記本還給蘇朝宇。
在自己的賬本上寫作真是個錯誤的決定,蘇朝宇咬咬嘴唇,實實在在的恐懼讓他不敢邁開步子走到那個一天至少要去兩次的辦公室裡。難怪要給我十分鍾……蘇朝宇把咖啡一飲而盡,忽然覺出了一種生死存亡般的壯烈心情。
12 對抗
江揚靠在辦公桌後的大座椅上,左手的手指在瓷杯的邊緣輕輕滑動,而右手則似乎無意地覆著那隻惹了禍的硬皮本。蘇朝宇垂著頭站在辦公桌前已經兩分鍾了,他感覺到自己的面板隨著江揚審視他的目光的移動而起了成片的產生一種麻麻的感覺,心跳慌亂,而臀上的傷則一跳一跳地抽痛起來。
“你知道,憑這本筆記,我已經有足夠的理由把你送到軍事法庭了。”江揚敲敲那本子,“利用職務之便記錄關鍵性的行動,如果發生任何形式的洩密,無論是無意還是故意,蘇朝宇中尉,我想你將不得不面臨最高可達五十年的監禁。”
蘇朝宇咬了一下嘴唇,他知道江揚並不是虛言恐嚇,他今天的行為的確是嚴重地觸犯了保密條例,雖然這從一個側面證明了他的判斷和推測基本命中了事實,卻讓他完全高興不起來。
“對不起,長官。”蘇朝宇低著頭,“請您原諒。但我並沒有偷看任何檔案。您知道的,每天的工作並不會讓我有額外的時間拆閱那些經手的公文,而且,我知道什麼是不該做的。”
江揚搖搖頭:“我一向相信人的潛能,而且,你應該知道你所提出的這個證據不足以證明你的清白無辜。”
蘇朝宇抬起頭,藍眼睛裡有一種清亮的光,說得斬釘截鐵:“我沒有。”
“那麼,請詳細解釋這篇作戰計劃書的來歷。”江揚當然是相信他在這種原則問題上的清白的,只是例行地嚇唬一下,免得下次這種事情再發生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