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我在情報部門分析的這些資料來看……”
惱人的電話打斷了他的話。程亦涵花了7秒聆聽、2秒回答、1秒掛電話,然後繼續轉向蘇朝宇:“我只是執行代理司令官職務──最後一輛開往旺角鎮的補給支援車就在樓下,還有個副座,你去不去?”
蘇朝宇頭一次在程亦涵面前屏住呼吸,半晌沒法回答。面前這個比自己還小的軍官正頗為玩味地打量自己,用一種全知的目光和富有深意的笑容。他從抽屜裡摸出一套新的特殊行動證件丟向蘇朝宇:“我只讓他們等五分鍾。”蘇朝宇深呼吸,撫摸了一下證件上銀色的、微涼的飛豹團印章,轉身就走,甚至忘記說那句一天要說無數遍的“謝謝長官”。
“喂,”程亦涵揚了揚手中的表格,“我要不要替他簽字?你住在官舍的時間我也在場呢。”
“送給您了。”蘇朝宇頭也不回。
程亦涵意味深長地注視著那個背影跳上等待中的補給車,沈沈一嘆。他嫻熟地開啟了各種通訊頻道,帶上監聽耳機,時刻關注著旺角鎮的行動狀況。如果知道在兩天後會收到“補給車被劫持,三人程式判定死亡,兩人下落不明,截獲兩具屍體”的通訊訊息的話,程亦涵發誓,對著蘇朝宇轉身跑步出門的背影,他一定不會開那個並不好笑、還帶著諷刺的玩笑,而是會用兄弟的方式送上一句貨真價實的“保重”。
30 溫柔鄉
“該死的!”江揚在露臺打了個噴嚏,他已經是連續第七天參加旺角山谷深處的溫柔別墅晚宴了,但是真正的主人始終不曾亮相。每晚都有最一流的演出團體來表演從魔術到踢踏舞的各種節目,與會的都是真正的名流,江揚認出,其中一部分甚至是母親做財政大臣時,家中交際晚宴上的貴賓級人物。
據說風景如畫的旺角山谷有天下最甜美的泉水,在夏末季節,到神秘的‘溫柔鄉’別墅,品茶談天最是雅緻愜意,而能得到女主人年度盛宴請帖的人均是周圍幾國非富即貴的大人物。
這讓動手變得非常困難,任何一位賓客的傷亡都將成為新聞報紙的頭條,讓江元帥和江夫人不得不陷入曠日持久的善後工作中去。
江揚穿著從髮絲到腳趾都精緻得無懈可擊的白色夜禮服,他並不是不習慣這樣的場合,從三歲到十六歲,他出席了母親所有的競選活動父親所有的閱兵儀式以及父母共同出席的每一次晚宴或者覲見。他從小就知道應該在什麼時候表現出什麼樣的狀態來,六歲的時候就會拽著年輕的王後的裙襬,撒嬌說您比月亮還美麗,能親我一下嗎?惹得王後以後一見到他就要把他抱在懷裡,到現在還念念不忘地總要替他約會自己十七歲的女兒。
他斜倚著雕花的木欄杆,左手無意識地把玩著領子上的鑽石扣,他發現自己現在無法沈靜下來進行精密的思考和判斷,一旦安靜下來,腦子裡就會浮現出那個有絕美的笑容的人,他摟著他說,我愛你,從此生死相隨。他站在他一臂以外的地方,努力微笑,說,我要結婚了,長官。
江揚覺得心裡一片酸澀的刺痛感,他記得自己讀過為數不多的關於愛情的書籍,大多數非常理論,有些幾乎是從生物化學的角度來闡述衝動的來源。十八歲那年曾經暗戀過空軍療養所的一位美麗的女護士,對方有鴿子般的溫柔和燕子似的輕盈。他只是在日記裡略略分析了自己對她的期待而已。兩天以後,對方一絲不掛地出現在了他的房間裡,十八歲的年輕男孩還沒有學會如何嚴厲地澆滅自己的慾望,他接受了女孩奉獻的純潔美麗的身體。
醒來的時候寬大的雙人床上只有他一個人,然後他接到了父親來自首都的電話,父親的聲音十分親切,他用複雜婉轉含蓄優雅的方式教育說,你已經長大了,愛情是一種青春期不成熟的衝動,我和你的母親認為經歷一次並沒有什麼不好的。但是,我們希望你能記住,你的婚姻並不是由你自己或者我們做主的,那取決於各種複雜的政治經濟軍事情況的共同影響。如果沒有太大的意外的話,三至五年內,你將被介紹給我國及鄰近國家的數位公主和伯爵小姐,我們希望你能給她們留下良好深刻的第一印象和交往的意願,但不希望這種國家事務中被融入太多的個人情感,以免最後的婚姻節外生枝。
這次談話和經驗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壞印象,澆滅了他理論聯絡實際的最後衝動。江揚醒悟,他手中握有的權力足以使他表現出來的任何好惡都發生質的轉變,他讚賞的花朵會被折下來插在他寫字檯的花瓶裡,他厭惡藤蔓植物的話,生長了多年爬滿整面牆的爬山虎就會在兩小時內被清除乾淨,甚至牆壁都會被重新粉刷一遍,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