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拉克民眾認為,薩哈夫“代表了不屈的伊拉克人”。阿拉伯世界也普遍認為,薩哈夫是“捍衛伊拉克榮譽的英雄”。薩哈夫舌戰美英的那些鄉諺俚語、惡罵毒咒,使伊拉克人大長志氣,阿拉伯世界為他喝彩,也令敵國觀眾為之傾倒。
美國有位專欄作家被薩哈夫的精彩語言所折服,創辦了一個“我們喜愛新聞部長薩哈夫”的網站,一開通就火爆起來,平均每秒鐘竟有4ooo次點選,以致網路擁堵掉線,不得不關閉網站。堂堂美國總統小布什,一再被薩哈夫辱罵得哭笑不得,可是小布什卻對薩哈夫“恨”不起來,他嬉笑著對記者道,“他很棒”,“他是一個經典”。小布什承認,每天到了薩哈夫召開新聞佈會的時間,他無論是在開會或辦公,都會忍不住轉過身去,從電視裡看一眼薩哈夫又在“胡說”些什麼。
在那一段時間裡,薩哈夫經常面對各國記者“睜著眼睛說瞎話”,虛報“戰況”。可是,各國媒體對他“欺騙世界輿論”的行為卻並沒有“口誅筆伐”,很顯然各國媒體都對他有“好感”。美軍明明已經攻破巴格達,他卻說:“巴格達城裡沒有美國異教徒,永遠不會有”,“我站的地方就是伊拉克新聞部,美軍沒有攻到這裡,美軍沒有攻入巴格達”。就在美軍坦克停在巴格達的總統府前之時,他仍以挑戰的姿態舉行了記者會,宣稱伊拉克軍隊打死了大批攻擊巴格達的美軍士兵。實在瞞不下去時,他又說:“這些壞蛋正在巴格達門口犯罪”,“我們是故意將他們放進城來的,這樣才能更便於消滅他們,我們已經把他們的退路堵死”,“我們會殺光他們”,“美軍要麼投降,要麼呆在坦克裡等著被燒死”,等等。他說這些“大話”、“假話”時,理直氣壯、振振有詞,臉不紅,心不跳。新聞界為何對薩哈夫如此寬容?因為在這樣一場毫無懸念的非對稱戰爭中,伊拉克必敗無疑,這一點誰都清楚。薩哈夫在痛斥敵軍的同時,用一些不實之詞“虛張聲勢”也罷,“以假亂真”也罷,這是身陷絕境時的最後“抵抗”手段了,沒有什麼好指責的。正如有的評論所說,薩哈夫“撒謊撒得非常悲壯,讓人笑過以後想哭”。有人說得對,在那種時刻,薩哈夫講話的“煽情作用”,已經“遠比準確性重要”。
在各國新聞記者眼裡,薩哈夫也很有點人情味兒。天天在炮火硝煙中奔波的各國新聞記者們,時刻都可能遇到生命危險。薩哈夫沒有忘記口頭安慰一下這些同行們,他對記者們說:“也許,爆炸聲打擾了你們,你們是伊拉克的貴賓和朋友,但是伊拉克必須對付這些外國來的惡棍。”…;
記者們原本也沒有把生命安全押在他身上,但薩哈夫對大家的一片顧念之情,卻讓大家如沐清風、如飲甘泉。對於用粗俗語言辱罵美英這一點,薩哈夫也主動向記者們解釋道:“非常抱歉,我使用這樣的(辱罵)語言,(可是)對那些用炸彈轟炸我們人民的罪犯,這樣的辱罵是遠遠不夠的。”這就更使記者們堅信,薩哈夫並不是因為沒有文化、沒有教養而辱罵,他是由於對屠殺伊拉克人民的仇敵憤恨之極而辱罵,記者們還能說他些什麼呢?在不少人的心理上,薩哈夫是和他們同處在美英炮口下的同行、難友,對他深表同情。因而,在巴格達陷落、薩哈夫不再露面的那些日子裡,媒體連連登出“薩哈夫哪裡去了”,“深切懷念薩哈夫”等文章來,對他的“生死存亡”進行了種種猜測,這也就不足為奇了。
但歸根結底,薩哈夫是個悲劇人物。他的祖國遭受這場戰爭災難是個悲劇,他本人在這場戰爭中的經歷和表現,其實也是個悲劇。戰爭期間,薩哈夫是忠於職守的,在美軍逼近巴格達的時候,薩達姆政權的高官們在都“集體消失”了,薩哈夫卻帶著幾名助手來到巴格達市內的希克馬特廣播站,在院子裡的一輛無線廣播車上繼續工作。廣播站的工程師哈森,後來在接受英國記者採訪時回憶道,當時所有伊拉克高官都逃亡了,只有薩哈夫一人還在堅守陣地,“他是在打一場一個人的戰爭”。在巴格達被美軍佔領後,薩哈夫還想到巴勒斯坦飯店去召開新聞佈會,半路上現前方有美軍士兵在巡邏,遂折回。回到廣播站的薩哈夫,與薩達姆政權徹底失去了聯絡,廣播站也斷了食物來源,但他餓著肚子在廣播車上用阿拉伯語繼續廣播,要求市民們拿起武器抵抗美軍。次日凌晨,大批美軍坦克開到了廣播站附近,薩哈夫覺得大勢已去。他才慢慢摘下頭上的貝雷帽,摘去表明身份的肩章,裹著阿拉伯頭巾和長袍,一個人淒涼地走了。戰爭初期,薩哈夫出面召開新聞佈會時,臺上坐著副總理、國防部長和其他政府要員。隨著戰局迅惡化,他身後陪坐的人越來越少,後來乾脆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