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天津《大公報》,便於六月十四日發表二篇題為《珠江流域之思想與武力》的重要社評,文章指出:“廣西軍隊之打到北京乃中國歷史上破天荒之事”。廣西地處南疆,為歷史上的南蠻之地,向不為人所重視。只是到了太平天國洪、楊舉事,才使世人刮目相看。當年,奉命率太平軍北伐的兩位廣西將領林鳳翔、李開芳,雖然曉勇善戰,但也只是打到天津附近的靜海縣,便成窮弩之未,未幾即全軍覆滅,從此太平軍再無北伐之力。這樣在中國幾千年歷史上,率廣西軍隊北伐打到北京的廣西人,便只有白崇禧了。白崇禧開創了一個新的歷史紀錄!蔣介石看到天津《大公報》那篇帶有頌揚白崇禧成份的社評,幾乎整整一個晚上睡不著覺。據說,那天晚上,宋美齡為了使蔣介石入眠,讀了整整兩個小時的《聖經》,仍無濟於事。現在,李、白在軍事實力上,已超過蔣介石,如果蔣不能順利地執行他的裁兵計劃,削弱李、白及馮、閻實力,他便有再一次下野的危險。
“民國十五年七月,我們誓師北伐,只兩年便打到了北京、天津,翻開中國厲史,古往今來用兵之速,未有逾於此的。”白崇禧傲慢地看了蔣介石一眼,接著說道,“我們絕不可因為勝利得來容易,便忽視長治久安之措置。目下京、津雖定,而邊境未靖,不說關外尚在奉軍之手,便是唐山一帶也還有直魯軍數萬人未解決。而新疆七月七日發生政變,省長楊增新被軍事廳長樊耀南刺死,樊自稱總司令和省長,逾日民政廳長金樹仁又以衛隊攻擊省政府,捕樊耀南處死,金被推為新疆省政府主席兼總司令。此一事件表示出新疆將從此多事。邊疆未固,關外未定,直魯軍未滅,何能輕言裁兵呢?!”白崇禧這一席話,直說得各路將軍們不斷領首表示贊同,蔣介石既無法駁斥,又不便當面指責,急得唇上那一抹日本式短鬚直抖動著,彷彿那一處神經已經失去中樞的控制。好一會,蔣介石才說道:
“這個,健生兄這個是……”
“總司令,”白崇禧趕快抓住機會說道,“我是一個回民,對西北人地相宜。早在十二年前,我在保定軍校畢業的時候,就嚮往張騫、班超的事業,自願要求分發到新疆工作,想在那裡訓練一支新軍,以鞏固祖國的西北邊防。不料到迪化的交通中斷,夙願未償。我今願率領第四集團軍五萬人赴新疆從事殖邊工作,如總司令準我所請,今後中央將永無西顧之憂。”
蔣介石聽了,這才明白白崇禧請纓屯新疆的目的,乃是為了逃避他的裁兵計劃的束縛,跑到大西北去佔塊地盤,養精蓄銳,待機而動,然後利用西北這塊新根據地,透過鄂西,沿漢水順流而下,仍可與武漢聯成一氣,挾西北囊括西南,保持浩大的聲勢,以便進可攻,退可守。蔣介石看破了白崇禧的手段,心中暗自冷笑,嘴上哼了哼,只是說道:
“健生兄之志可嘉!不過,鄙人認為兵工計劃,應照孫總理之意,從導淮做起,舍近就遠,所費太多,於國於民皆利少弊多。煥章兄,你以為如何?”
蔣介石這句話,也著實厲害,他不僅從孫中山那裡找到了拒絕白崇禧統兵去新疆的理由,而且挑撥馮玉祥出來反對白崇禧。因為西北本是馮玉祥的地盤,馮豈能容白插手進去?
果然,馮玉祥馬上說道:
“我同意蔣總司令的意見,兵工計劃,應從導淮做起,不可捨近求遠。”
蔣介石隨即用手捋了捋唇上的短鬚,臉上浮起一絲冷冷的笑容。白崇禧的計劃受挫於蔣、馮,便不再言語,一雙機詐的眼睛只管朝天花板上溜來溜去,他不甘心失敗,準備隨時尋找機會,打進一個楔子。馮玉祥雖然反對白崇禧插手西北,但對蔣介石的裁兵計劃,卻並不贊同,他接下來說道:
“關於蔣總司令的裁兵計劃,我看應逐步實施,不宜急於求成。對於撤消各集團軍總司令、總指揮一事,本人認為應暫緩進行,否則,對於北伐作戰有功的將領,我們拿什麼去酬庸人家呢?”
李宗仁說道:“裁兵本是件好事,於國於民都有利,我看哪個也會贊成的。但是,絕不能利用裁兵來消滅異己。我現在聽說,有人一邊要別人裁兵,他自己卻千方百計地去收編各種潰兵敗將,以充實自己的實力,不知在座的諸位聽說沒有?”
閻錫山用手將著唇上的兩撇八字須,用他那濃重的山西口音說道:
“四個集團軍中,我的兵最少,目下衛戍平、津一帶,尚感兵力不足,要裁你們可以先裁一部分,我維護好京、津一帶的治安秩序後再裁吧!”
閻錫山說罷,忙把他的總指揮商震睃了一眼,商震立刻站起來,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