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受一次慘敗。但他見蔣介石對此次奪攻南昌的心情較之攻武昌更為迫切,態度也異常堅決,且親自調兵遣將部署進攻,他當參謀長的還有什麼話可說呢?因此,他是悶著一肚子氣,在軍事會議上乾脆一言不發,讓老蔣在南昌城下碰個頭破血流再說。毋庸置疑,白崇禧在軍事上堪稱“小諸葛”,指揮作戰,每有卓越的見地,打起仗來,神出鬼沒,出奇制勝。不過,若說在政治上,他就稱不上“小諸葛”了,他缺乏政治上的遠大目光,沒有政治家的遠見卓識和豁大的胸懷,他的政見,乃脫胎於春秋齊桓、管仲的韜略和嚮往他們的王霜之業。在這大革命風潮鋪夭蓋地,工農大眾“打倒軍閥”、“打倒列強”,要求翻身作主,共產黨人和國民黨左派站在時代之前列,引導著大革命的潮流滾滾向前之際,他的思想,他的政見,卻是格格不入。在他身上,遠見卓識的軍事才能和大大落後於時代的政治見解,既矛盾又和諧地體現出來。也許,蔣介石正是發現了白崇禧這一不同尋常的特點,才破格摧升他為總參謀長,蔣介石雖在軍事上平平,在這方面卻有其過人之處。因此,這次進攻南昌,白崇禧只窺見蔣介石軍事上必遭失敗的結局,而對蔣介石急於攻取南昌的政治意圖,卻一時察覺不到。原來,蔣介石在武昌城下不顧代價地下令硬攻,一是出於孫傳芳在江西即將有所行動,以速攻下武昌再集中兵力打孫傳芳,更重要的則是他要把這華中重鎮武漢控制在手上,免得讓唐生智染指。因此在武昌攻城之前,他已內定劉峙為武昌衛戍司令。不想,攻城失敗,孫傳芳又大舉西犯,他不得不從武昌趕到江西來指揮作戰。他忖度,唐生智有第四軍、第七軍和第八軍的力量,武漢三鎮遲早必破,到時唐生智坐鎮武漢,擁有兩湖,如果國民政府再遷到武漢去,那麼他將失去很大一部分權力。因此他急於打下南昌,好有個立足點,到時請國民政府遷都南昌,進軍江、浙,再搗南京,他尚可執國民政府之牛耳,以總司令身份號令四方。在程潛、王柏齡攻下南昌後,蔣介石曾喜形於色,準備遷總司令部於南昌。不料,程潛、王柏齡旋為敵所敗,使他頓失重心,他之大罵王柏齡“非將才也,壞了我的大事”,白崇禧除了王柏齡壞了戰局“大事”外,當然不能知道蔣介石的“大事”除戰局之外,還有政治上的大事哩。現在,武昌方面,由總政治部主任鄧演達親自擔任攻城總指揮,已將圍困四十餘日的武昌城攻破、俘敵劉玉春、陳嘉謨以下一萬二千餘人,至此,北伐軍基本上實現了消滅吳佩孚主力,佔領兩湖的戰略目標。對於這一重大勝利,蔣介石卻是憂多於喜。因為隨著武昌的攻破,總政治部主任鄧演達的威望不斷提高,唐生智的實力迅速擴大,而使他最不放心的乃是正在巴黎蟄居的政敵汪精衛即將啟程回國之說,這一點,甚至連蔣的親信、副官長張治中也預見到了。張治中曾向他說:“我們現在拿下武漢,是不成問題的,但拿下武漢以後,對於這一個複雜嚴肅的局面,現在應該加以注意與準備。我的意思,最好還是邀請汪精衛回國,幫助總司令來料理這一個拿下了武漢以後的局面,並可促使國共兩黨的團結合作。”蔣介石皺著眉頭,不置可否地哼了兩聲,張治中又道:“假使我們不歡迎他回來,他自己一定也會回來的。”蔣介石一想起這些,便心煩火躁,恨不得馬上拿下南昌,到那裡去發號施令,不然,他這位總司令將會變成什麼角色呢?
蔣介石見白崇禧仍不願發表意見,知他心內對此次攻打南昌必持有不同看法,但大計已定,也不由白崇禧再來“參謀”了。不過,對於能否攻下南昌城,蔣介石雖然態度比誰都堅決,但把握卻並不見得比誰要大,特別是對身邊這位長於軍事的“小諸葛”參謀長的一言不發,更使他感到懸著一顆心。他們沉默著,在石板小徑上走著,只有各自的軍靴發出的響聲,才透出一種微妙的氣氛。蔣介石的軍靴顯得急躁而沉重,彷彿他要踩碎的是一個非常堅硬的東西,但卻無法將其踏碎;白崇禧的軍靴聲則顯得輕重不一,若即若離,似乎他正與一個同路人在山徑趕路,也許他們的分手處便是前面不遠的加個岔道口……蔣介石與白崇禧這樣走了一小段路,忽見路徑一轉,前面出現一座古廟,蔣介石忽然說道:
“進去看看!”
白崇禧不知蔣總司令為何對這古廟感興趣,便跟在後面走了進去。廟中的住持是位老和尚,看上去有六、七十歲模樣,人很精明。他見來的是兩位戎裝煊赫的北伐軍高階將領,忙下階恭迎。蔣介石笑容可掬,向老和尚點了點頭。他見這廟宇雖不大,卻也香火旺盛,特別是神完上那隻紫銅色的籤筒更是引起他的注意。善於察顏觀色的老和尚,馬上明白了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