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奇偉等一併到碼頭上送行。黃紹竑回頭看時,只見一雙雙眼睛在看著他,那眼色各不相同,深情的、凝重的、狐疑的、羨慕的、憤恨的、鄙薄的……黃紹竑沒有揮手道別,也沒有依依不捨之情,只是冷冷地命令船長:
“開船!”
送走黃紹竑後,李宗仁回到總部,機要室主任來報:
“總司令,我們截抄到一份由廣東方向發過來的電報,電文翻譯不出來。”
“啊?”李宗仁看了機要室主任送來的那紙盡是數碼的電文,大為疑惑。忙命副官去把白崇禧請來商議。
白崇禧看了後,皺著眉頭,將那“天書”一般的電文仍交給機要室主任,命令道:
“組織所有譯電員,無論如何都要將電文給我破譯出來!”李宗仁抽著煙,緊擰著雙眉,向白崇禧道:“葉琪和潘宜之已從北方回來了,張定�Р換岱⒄庋�牡綾ǎ�狻���
“無風不起浪。”白崇禧想了想,說道:“這份密電,必有特殊來歷,接電人不會超出這三個人的範圍。”
“哪三個人?”李宗仁驚問道。
“黃季寬、張向華、楊騰輝!”白崇禧道。
“嗯——”李宗仁省悟地點了點頭。
“只怕機要室破譯不出!”白崇禧頗為憂慮地說道,“可惜我在北平時的譯電員沒有跟回來,他在德國專門學過破譯密碼的技術!”
李宗仁也深深感到這份密電事關重大,他對黃紹竑、張發奎雖然做到了仁至義盡,但是,這幾年來,他吃虧均吃在內部問題上。他對黃紹竑的去向實際上是不放心的,黃既然連副總司令和省主席都不感興趣,那麼除了蔣介石之外,誰還能滿足他的慾望呢?張發奎是屬於汪精衛系統的,北伐後,汪一直是桂系的死敵,只不過現在是為了反蔣圖生存彼此利用罷了,倘或有個風吹草動,詭計多端的汪精衛難道不會暗示張發奎做桂系的手腳麼?李宗仁又聯想到張發奎退回桂軍下級官佐之事,心裡更為不安。至於楊騰輝,雖是個“貳臣”,但看他那卑恭屈膝的樣子,倒不見得敢再有異心,不過,人心隔肚皮,他既然敢在武漢倒戈,又跟俞、李回桂……
“來人吶!”李宗仁不再想下去了,忙喚他的副官。
“總司令有何吩咐?”副官道。
李宗仁從腰上抽出手槍,交給副官,命令道:“你告訴機要室主任,如果破譯不出那份密電,即叫他吞槍自裁!”
“是!”副官拿著手槍去了。
兩個多小時後,滿頭大汗,臉色蒼白如紙的機要室主任拿著電文來見李、白,戰戰兢兢地報告道:
“總……副……司令,我們使盡全力,只破譯出六個字,其餘的一時難以譯出!”
李、白忙把頭湊在一起,只見電文上破譯出六個字亦不連貫:“粵陳”“南京”“七楊”。李宗仁把桌子一拍,對機要室主任道:
“再給你們一天時間,如果破譯不出,你就不必來見我了!”
“是……”機要室主任的胸口彷彿正被那支手槍頂著。
“嘿嘿,不必再費心機,這密電其餘的字,我已經破譯出來了!”白崇禧不慌不忙地笑道。
“啊?!”李宗仁和那機要室主任都把雙眼瞪著白崇禧,不知他有何破譯之術,竟能識破連專業人員都難以認得的這紙“天書”。
“這封密電是粵方的陳濟棠或陳銘樞發給第七軍軍長楊騰輝的。”白崇禧說道:“內容為:要楊騰輝起義,就近解決李、白,南京當委楊以收拾廣西局面的重任。”
“好傢伙!”李宗仁恨得咬牙切齒,“把楊騰輝抓起來,斃了!”
“不要打草驚蛇!”白崇禧搖了搖頭,命令機要室主任:
“要電臺日夜監聽廣東方向,注意截獲各種電訊,此事要極端保密,若漏露風聲,軍法嚴懲不貸!”
“是!”機要室主任急忙退出。
“楊騰輝自奉令追擊滇軍後,便駐軍百色,今日送走黃季寬後,他又乘船回百色去了。若以武力解決,不但損兵折將,而且亦將造成軍心動搖,內部不穩,此事不必操之過急。”白崇禧道。
“耽擱時日,必生內亂。目下除廣西而外,一切反蔣力量皆被老蔣收拾殆盡,廣西經這幾年的戰亂,已山窮水盡,如果楊騰輝再來一次倒戈,我們的前途實不堪設想!”李宗仁急得如芒刺在背。
“德公不必著急,我有欲擒故縱之計,不需費一兵一卒,一槍一彈,亦不會影響軍心。”白崇禧接著便將他的妙計對李宗仁如此這般地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