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俊義,納頭便拜。盧俊義抬眼看時,卻是浪子燕青。便問:“小乙,你怎地這般模樣?”燕青道:“這裡不是說話處。”盧俊義轉過土牆側首,細問緣故。燕青說道:“自從主人去後,不過半月,李固回來,對娘子說道:‘主人歸順了梁山泊宋江,坐了第二把交椅。’當時便去官司首告了。他已和娘子做了一路,嗔怪燕青違拗,將我趕逐出門。將一應衣服盡行奪了,趕出城外。更兼分付一應親戚相識:但有人安著燕青在家歇的,他便舍半個傢俬,和他打官司,因此無人敢著小乙。在城中安不得身,只得來城外求乞度日,權在庵內安身。正要往梁山泊尋見主人,又不敢造次。若主人果自泊裡來,可聽小乙言語,再回梁山泊去,別做個商議。若入城中,必中圈套。”盧俊義喝道:“我的娘子不是這般人,你這廝休來放屁!”燕青又道:“主人腦後無眼,怎知就裡?主人平昔只顧打熬氣力,不親女色,娘子舊日和李固原有私情,今日推門相就,做了夫妻。主人若去,必遭毒手!”盧俊義大怒,喝罵燕青道:“我家五代在北京住,誰不識得?量李固有幾顆頭,敢做恁般勾當?莫不是你做出歹事來,今日倒來反說!我到家中問出虛實,必不和你干休!”燕青痛哭,拜倒地下,拖住主人衣服。盧俊義一腳踢倒燕青,大踏步便入城來。
奔到城內,徑入家中,只見大小主管都吃一驚。李固慌忙前來迎接,請到堂上,納頭便拜。盧俊義便問:“燕青安在?”李固答道:“主人且休問,端的一言難盡!只怕發怒,待歇息定了卻說。”賈氏從屏風後哭將出來,盧俊義說道:“娘子休哭,且說燕小乙怎地來。”賈氏道:“丈夫且休問,慢慢地卻說。”盧俊義心中疑慮,定死要問燕青來歷,李固便道:“主人且請換了衣服,吃了早膳,那時訴說不遲。”一邊安排飯食與盧員外吃。方才舉箸,只聽得前門後門喊聲齊起,二三百個做公的搶將入來。盧俊義驚得呆了,就被做公的綁了,一步一棍,直打到留守司來。
盧俊義大蠢蛋本色漸露崢嶸!此人料人不明,燕青是自己從小收養的孤兒,名為主僕,實為兄弟,乃至於父子關係。他竟然不信燕青的真情告白,不帶任何提防之心就去面對李固。當然大凡是人都愛聽好話,趨吉避凶是天性,所以盧俊義一回到家,第一句話就是劈口問道:“燕青安在?”
很明顯剛剛在城外他才見過燕青,盧俊義色厲內茬,他是用嚴厲的語氣來掩飾自己驚慌的內心!盧俊義是完全相信燕青的話的!他這麼做,只是想證明自己在這個家庭中依舊具有至高無上的威望和權力!
面對舊主,李固和賈氏心懷鬼胎,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他,這是多麼明顯的做賊心虛先兆啊!可笑那盧俊義依舊沒有半點防備之心,而正是他這無知託大和愚蠢麻木,直接導致了自己吃冤枉官司。
盧俊義只不過是個有錢無權的土財主,他不像宋江那樣學會權錢交易,所以當他進了大牢,李固竟然可以隻手通天為所欲為!要不是梁山和燕青的兩番出手,盧俊義早就死在蔡福和董超薛霸手中!盧老闆空有萬貫家財,卻不懂得如何保護自己,所以當大難臨頭之際,萬貫家財也不過是一堆糞土而已!盧俊義完全不知道“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一說,可見“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實在是至理名言。
在發配沙門島(今山東長島縣)途中,曾經押送過林沖的董薛二賊做好作惡,將陷害林教頭的一幕原封不動地照搬不誤。一路喝罵、燒水燙腳、藉口小睡、繩索加身、下手殺人。而情節竟然也有異曲同工之妙:救林沖的是魯智深,救盧俊義的是燕青!要盧俊義對付數百如狼似虎的公差自然勉為其難,但面對這兩個委瑣小男人,難道也要委曲求全麼?要知道武松在中了張都監毒計發配恩州途中,一路大搖大擺,頭枷上還吊兩隻熟鵝,邊走邊吃,吃完將兩名防送公人踢入飛雲浦,那是何等的威風!
如此自大、麻痺、無知和懦弱的盧老闆,也敢擔當“文武雙全”的評語?在下實在不敢苟同!
梁山大軍破了北京城,救盧俊義上山,此時盧俊義可謂家破人亡,又能有什麼別的出路?只能和燕青一起降了梁山。宋江要打北京城,表面上看是為了救盧俊義,實際上更深層次的涵義卻是:晁蓋最大的功勞就是黃泥崗劫梁中書的生辰崗,而我宋江要立的最大功勞,就是破梁中書的北京城!兩下一對比,難度如天壤之別!只要北京一破,梁山老大的位置就是我的,哪怕盧俊義能夠生擒史文恭!
盧俊義上山後,宋江三番五次“讓位”。第一次就是盧俊義剛剛上山,面對宋江的熱情“邀請”,盧俊義的反應是完全正確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