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拉出列的女人被糟踏後一樣要死,可是仍然沒有人反抗。她們大概都覺得是在做夢,做一個噩夢,馬上就會醒。
剩下來的,只有二三十個老人和孩子了。靜默了一陣,當劉把總一把撕開他看中的一個女人的衣服時,登時發出一片哭聲。只是在這個偏僻的村子裡,哭聲也顯得空洞不堪。
而這時,月亮升上了中天。
井臺前的血泊裡,女人和老人孩子的哭聲與土匪的笑聲夾雜在一起,月光顯得出奇的亮。也許在劉把總看來,這等時候玩女人,才是最過癮的。他把那個女人一把推在井臺前,讓她雙手撐住井圈彎下腰,正要去剝開她的褲子,突然,這個女人發出了垂死一樣的尖叫。
這種叫聲實在太可怕了,即使她看到自己的兄弟用鍘刀鍘掉丈夫的頭時,叫得也沒這麼響。劉把總卻毫不在意,女人的叫聲對於他來說就像菜裡的作料,如果沒有的話就顯得淡而無味。他正要開始享受的時候,突然聽得邊上有個弟兄也叫了起來,一樣的恐懼驚惶。他定睛看去,才看清,原來井口裡,竟然顫顫地冒出一大團黑色的東西。
那是什麼?他一定在這樣想。這團黑色的東西突然一下擴散,登時佈滿了所有有血的地方。血剛流出來是鮮紅的,可是熱氣一散,就變得黑了,可是這些黑色的東西就如同最深的影子,讓血跡眨眼間就變成了漆黑一片。
如果非常黑的話,應該會有亮光,即使是墨汁也一樣。可是這些黑色就是黑色,一點也沒有亮,是一種深淵一樣的顏色。只是一瞬間,井臺邊已經全部沒入了黑暗,彷彿這塊地方在極短的時間成為一個深不見底的大洞,在井臺上的這十個男人和十個女人也在同一瞬間如同被粘住了一般動彈不得,保持著方才的姿勢。
黑影極快地漫延,從腳向上爬,直到吞沒整個人體。終於,劉把總也大叫起來,但他的叫聲並不能持續多久,這一幅黑影繪成的茭歡圖只延續了很短的一段時間,突然間,就像烈日下的雪一樣,每個人都在解體,從頭到腳,以極快的速度在融化。
站在遠處的老人和孩子都嚇呆了。突然,一個小孩不顧一切地向井臺跑去,一邊叫著:〃媽媽!〃當他剛踏入那塊黑影時,幾乎是閃電一樣的速度,黑影頓時爬滿他的全身,這個人一下定格,然後,如同一支蠟燭一般,一點點消失不見。
剩下的人都已嚇得喘不過氣來。當他們意識到黑影還在向外爬動時,登時再顧不上別的,紛紛向後逃去。可是孩子還好些,一些年紀大一點的老人已經逃不過黑影擴大的速度,一旦被這黑影追上,就一下子被吞沒,然後消失。
終於,黑影延展到離井臺足足有二十多丈,已經覆蓋了一大片地方時,第一道曙光透過雲層照射下來。黑影在觸到光線時,突然如同一塊極薄的黑布被火舌燎到一樣,登時出現一個缺口,如同知道疼痛一般縮小。
這時剩下來的已經只有十幾個老人和十來個孩子,而昨天,射工村還是一個相當熱鬧的村子。他們戰戰兢兢地過過來,一直和這黑影的邊緣保持著距離。不過在曙色中,黑影已經失去了威力,他們看到有一塊被曙色切斷的黑影很快地在縮小,很快就從一丈見方變成一尺見方,又從一尺見方變成一寸見方,就和燒著滾燙的鍋蓋上的一滴水,直到消失不見。而在變小過程中,這塊黑影完全和活了一樣還在地上亂擅,似乎想找到回井裡的路。
井臺前,那副噩夢一般的場影已經消失不見,土匪、女人、屍體和血跡都不見蹤影,地上亂七八糟扔著一堆衣服,,以及種種金銀法器,那串瑪瑙佛珠也和垃圾一樣躺在井臺上,沾了些泥水。而在這一片狼藉中,他們發現有個人呆呆地站著。
一個少年。
〃即餘。〃那篇日記後面用簡明扼要的兩個字結束了。
十七最後的選擇
〃這個人是誰?〃
我被這個故事迷住了。我不相信柳文淵在八十多年前給眼前這個人看的日記能描寫得如此驚心動魄,只怕是經過了他的加工。只是他的表達能力的確十分出色,如果寫下來,這完全是一篇相當生動的小說。我現在很想知道這些日記究竟是誰寫的。
〃你還沒想到?〃他低低地咋了下舌,似乎為我的遲鈍不滿。我心頭一亮,道:〃是柳文淵?〃
〃就是他。〃他嘆了口氣,〃不然日記怎麼會在他手上?〃
八十多年前,那是二十世紀二十年代,而光緒十三年又是那時的三十多年前了。如果光緒十三年的柳文淵是個十一二歲的少年,那他今年就已經一百二十多歲了?而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