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也一定在百歲上下。我不禁打了個寒戰,柳文淵的樣子相當年紀,怎麼也不可能有一百二十多的高齡。我不敢多想這些,這個問題想想就覺得妖異。
我的眼前彷彿有一陣迷霧,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沉默了半晌,他忽然道:〃你還有什麼事想知道的?〃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我的心頭微微一顫。也許是因為我快要死了,所以他也發了善心吧。可是好奇心卻如一杯誘人的毒酒,我現在只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道:〃那麼,後來呢?〃
〃那次,柳文淵把我帶回了射工村。這時的射工村已經成了一個荒村,那些房屋因為長久沒有修繕,大多十分破舊。那天,我第一次看到這個村子的時候,簡直以為自己闖進了一個噩夢中。〃
是的。我來到射工村的時候,也幾乎要以為自己是在做夢。這個村子裡瀰漫著一股妖異的氣氛,即使明明充滿了人氣,仍然是給人一種不現實的感覺。這個人那時第一次來到這裡,看到一片荒涼,只怕感到的是荒謬了。
〃以後?〃我喃喃地說著,似乎已經沉入夢鄉。
〃就在這間屋子裡,我看見了一個老人。〃他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如此虛無,〃一個老得難以想象的老人……〃
***
〃柳文淵,你終於回來了。〃
老人的聲音有些發顫。柳文淵放下手提箱,搶上前去,道:〃五叔,別人都沒回來?〃
〃除了阿昌,沒旁人了。〃老人的話裡有些迷惘,〃我也快不行了,託人給你捎信,就怕撐不到你回來。〃
柳文淵扶住老人,低聲道:〃總算好了,有了第二個人,現在應該可以封住夜王了。〃
他的好奇心幾乎要爆炸,但又不敢多問。老人打量了他一眼,也低低道:〃他應該是。可是,他能呆多久?〃
〃不知道。〃柳文淵臉上閃過一絲黯然,〃就算是不是真能封住夜王,我都不知道。〃
***
他突然停住了敘述,屋中一下沉入一片死寂。我等了好一陣仍然聽不到他的聲音,終於忍不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笑了笑,道:〃你應該看到過的。〃
就是張朋在井臺前的那副樣子吧。我想著。現在我也已經知道了大概,柳文淵把這個人帶回射工村,就是因為他也是屬於適合夜王的體質。我道:〃封住夜王需要兩個人?〃
黑暗中,他突然發出一聲淺淺的笑聲:〃你倒是挺聰明。〃
他的誇獎沒有讓我高興多少。我道:〃怎麼封?〃
〃柳文淵雖然也有過一些現代知識,可是他滿腦子仍是怪力亂神那一套。他覺得夜王就是一種超自然的東西,他能夠藉助夜王知道很多事。那天我問了他很多,只是他告訴我,夜王就是神,而神選中了我,他把我帶來就是讓人接受夜王。那時我並不相信,但為了他的女兒,我願意做一切事。那天晚上,也是這樣的一個月圓的夜裡,他把我帶到井臺前,和我一塊兒把井蓋弄開了。那井蓋好重,我們費了半天的勁才算開啟。然後,當月亮映到井水中時,我看見井水突然開始升高,從裡面湧出黑影來。〃
和張朋的事完全一樣。我想著。唯一不同的是,這個人被夜王寄生後仍然能活下來,張朋卻死了。我道:〃你接受了夜王后,又怎麼樣了?〃
〃我覺得自己就如同一塊吸水性極強的海綿一樣,黑影幾乎一下子進入我的身體,然後馬上退了回去。〃他喃喃地說著,〃柳文淵說是夜王得到了供品,滿足了。我倒覺得,那恐怕是因為這種二維生物能影響人的神經系統,但同樣也會反過來被人的思維所影響。類似真菌在不適宜生長的環境下以孢子形態存在,當有兩個適宜夜王體質的人同時被夜王寄生後,夜王就會進入休眠狀態,也就是柳文淵所說的封住。〃
我的心頭一動,一個疑問又湧了上來。我道:〃可是,柳文淵到底是怎麼發現你的?有些人能夠適應夜王,可他們臉上又沒有寫著字,根本看不出有什麼不同。〃
〃是因為那個班指。〃
〃班指?〃
這個班指就套在我的大拇指上。這個班指應該就是溫建國第一次見到柳文淵時,柳文淵戴在手上的那個,後來卻不知怎麼被那個老人拿去了。我道:〃班指怎麼認出這種人來?〃
〃那是用那塊天上掉下來的銅做的。柳文淵那時偶爾發現,當自己靠近這塊銅時,銅明顯增大,而別人靠近時卻不會。於是他請人把這塊銅破開,鑄成了十一個班指,分給剩下的十個人。這些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