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李穎以為是我故意在造她的謠言。我道:“這也沒什麼奇怪吧,吃五穀生百病,人都會有個頭痛發燒的。”
“為什麼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和你共處一天就生病了?”他笑眯眯地,但明顯話裡有些酸味。他這是在吃醋吧,他也是個李穎的狂熱追求者,但是李穎卻同樣連正眼也不看他。
“無聊。”我有些厭煩了,“拜託你想想吧,我這種窮小子,才貌都沒有,人家李穎根本正眼都不看我一眼。”
他看了看我,點點頭道:“這倒也是。”
他雖然同意我的話,可是卻更讓我覺得難受。這的確是實話,可是實話象一把刀子,毫不留情地捅在我身上。
我把溫建國的那個小說清樣打了一份送到老總辦公桌上。我們是家小刊物,老總對於清樣要全部過目的,防備有什麼犯忌的東西登了出去,弄個雞飛蛋打。我送上去時,他正翻著李穎送上來的清樣,我把東西交給他,又看了看李穎的位置。她的位置空著。
她是生病了麼?也許是和男朋友玩得興起,不想上班了吧,所以昨天才會加個班。我心底隱隱地有些疼痛。
因為清樣弄好了,今天我可以輕鬆許多。我在椅子上舒展了一下身體,看著周圍的同事。昨天,這房間裡只有我一個人,現在卻象一個擁擠的玩具盒,裡面擠滿了忙亂的人。那些人也如同塑膠做的玩具一樣做著自己的事,忙忙碌碌,卻不知道到底做什麼。
在這兒,我慢慢地磨掉歲月的稜角,或者,更確切地說,歲月磨掉了我僅存的稜角。我突然又有了一陣傷心,說不上是什麼,只是傷心。
到了下午三點,傳達室的老胡上來送今天的報紙。那是今天的晚報,文旦拿了張報紙看著,我正想過去也拿一張報紙看看明天的天氣,剛走到他身邊,他突然大叫小怪地叫道:“哇,又出殺人案了!” 這個幾十萬人的小城市裡,隔三岔五出件把殺人案也並不奇怪,不過殺人案出得也真的比較多,前兩天剛見到社會新聞上說郊外出了一件殺人案,一個性產業工作者被人大卸八塊包成一包扔在河裡了。現在是新千年開始的頭幾年,可是仍然有種世紀末的瘋狂,與新聞上不斷的戰爭、饑荒比起來,這些小小的殺人案實在無足輕重。
我揀了張報紙,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揀還能看得下去的新聞看著。那張報紙是千篇一律的對大好形勢的歌功頌德,實在沒什麼可看的。我翻了兩翻,正覺得無聊,一張報紙放到我身邊:“阿康,換一張。”
那是文旦。我把手裡的報紙遞給他道:“看這麼快?”
“還不就是這幾條新聞,”他打了個哈欠,“跟李穎弄來的那些訊息差不多了,看看就知道信不過。”
“反動!”我笑了笑,指著報紙上的一條訊息道:“難道這個也和李穎的訊息差不多?”
那是一條花邊新聞,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說的是一個現在經常見報的僑商失蹤的訊息。那個僑商生意做得很大,國內很多地方都有他的產業,本市也正在策劃一個專案,算是市領導招商引資的政績。不過幾天前那僑商突然生了重病,把那些領導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文旦掃了一眼,道:“那是有錢人的事,我可管不著。”
“對了,李穎到底生什麼病了?”
他帶著點酸溜溜的神情道:“誰知道,大不了是個月經不調。”
“噗”的一聲,邊上另一個同事把含在嘴裡的一口水都噴了出來:“文旦,你這張嘴真夠臭了,還好李穎沒在,不然非撕你的嘴不可。”
“撕丫國嘴。”邊上另一個同事也笑著說了一句。這句《分家在十月》裡痞味十足,而又帶著一股說不出曖昧的臺詞讓邊上看過那個惡搞電影的人都笑了起來,辦公室裡倒是其樂融融。
在一片笑聲中,我卻突然又感到了一陣寒意。恍惚中,象有一隻長著利爪的手懸在這些正笑成一片的人們頭頂,惡毒而危險,但那自然是我的胡思亂想,房間上面瀰漫著一股香菸的煙氣,另外就是天花板上的一些汙漬而已。
是因為昨晚上看到溫建國的那幾條資訊吧?他發過來那沒頭沒腦的訊息,現在想起來仍然隱隱地有些害怕。不過他就算也從事性產業,也一定不會被分屍的吧。我滿懷惡意地想著。聽說那些大酒店裡就有這樣賣身的男青年,只是這個職業憑我的條件只怕也不能做。
要下班時,老總把我叫了過去,讓我把李穎做的清樣再修訂一下,然後就可以送印刷廠付印了。在這批編輯中,我大概是屬於最沒用的一個了,所以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最後都拿到我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