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鏤空鐵門後的那棟豪宅,最終只是握緊雙手離開那裡。
心裡一種類似麻木般的平靜,等到他看見一座立在街口的紅色電話亭,他又走過去撥通了那個熟稔於心的手機號碼。
李辰逸爸爸那邊人丁單薄,家裡只一個比他小很多的弟弟。
當年隨著李辰逸爸爸的發跡,又仗著他過度的寵愛,因此年紀輕輕就沾染了很多的惡習。
逃課打架飆車,那時候李辰逸爸爸最常去的兩個地方便是醫院和警局,後來大概是被他逼得沒辦法,李辰逸升上小學那年,他爸爸他小叔送出去國。
他在國外學的是美術,不知道是因為他記恨自己的家人又或者他只是單純喜歡那裡的環境,自他出國,他就沒有再回過一次港城。
電話聯絡也越來越少,頭兩年是不斷的朝家裡要錢,等到李辰逸升上小三,他就徹底與家人斷了所有的聯絡。
有關他的訊息都是李辰逸他們道聽途說聽來的,那些與他同在一個城市的留學生,要麼說他花錢無度,要麼說他私生活糜爛,到最後,甚至有人開始傳他吸食大麻,李辰逸的爸媽曾經因為擔心他出國找過他次,但最終無功而返。
李辰逸記得他們最後回來的那次,是奶奶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抽泣的樣子,她說保定那孩子說不定死在國外了我們都不知道。
老人說的話其實最準,等到李辰逸出道並攢夠錢開始尋找他的蹤跡時,偵探社的人返回的訊息是他小叔早在他出國後的第四年就已經過世,死在曼哈頓的一處貧民窟,原因是吸毒過量。
世界上大概永遠都有這麼一類人,悄無聲息的來,再悄無聲息的離開,一如因打架或者吸毒死在街邊的那些小混混。
李辰逸從來不瞭解他的小叔,在他的記憶中,他小叔就是一個眉清目朗且笑容燦爛的少年,身上總帶著一點夏天的味道,但他奶奶說不能用正常人的標準衡量他,因為這世上根本就沒什麼可以令他掛心又或者在乎的事。
大概是因為這個原因,不管從前或者之後,李辰逸都沒有因為聯絡不到他而記恨他。
自己的親人都不能幫到自己,李辰逸只得退而求其次,找自己同學幫忙。
只是他當時所在的是一所公立大學,周圍同學的家境遠不如他高中時的那些同學,況且就算他需要錢,也不僅僅是他奶奶的一筆醫藥費那麼簡單。
硬著頭皮給自己平時玩的比較好的幾個高中同學打電話,結果可想而知,後來經過自己的同學提醒,李辰逸才想到與他同在一所學校的周以榮。
自兩人認識開始,兩人間的氣氛就一直顯得比較怪異。
即便他們不常見面,見面的時候他們的神情舉止看上去都十分的正常,但這種感覺始終不曾消失。
那時候周以榮已經開始接手家裡的生意,而且當時李辰逸有種感覺,覺得周以榮一定會幫自己。
這世上大概沒什麼可以周以榮感驚訝訝的事,平靜的接了自己的電話,又平靜的約定了見面的時間,等到第二天他看見自己,神情也依舊是淡淡的。
那時候周以榮大概剛洗過澡,聽見李辰逸說明自己的來意,他擦頭髮的動作稍有停頓。
只是那樣的停頓可以忽略不計,除此之外,他的嘴角開始輕微上揚,說:“我可以幫你,但你需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笑容一樣很淡,李辰逸以為他在同自己開玩笑,愣了愣,他說:“什麼?”
直到這一刻,周以榮才終於看向他,說:“做我的情人。”
他的樣子根本不像是開玩笑,等到李辰逸明白他言語中的意思,他已經怒不可揭的拎住周以榮浴衣的衣領。
這樣的話帶著明顯的侮辱意味,更別提周以榮與他同歲,是他的老同學。
“李辰逸,這只是我同你提出的一項建議,你可以不接受。”
他的話和他的神情類似,李辰逸逐漸恢復冷靜,再加上他那段時間飽嘗世間冷暖,因此他只是狠推了一下週以榮,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他那套位於學校附近,處處透著華美精緻,卻沒有一絲人氣的如同樣板房的豪華公寓。
他其實隱約聽說過周以榮的性取向,也猜到他可能會同自己說出這樣的話,只是,自己該死的自尊……
回到奶奶的那間病房時,李辰逸的憤恨和懊惱就變成了徹底的無力。
那時候他身無分文,連個可以住的地方都沒有。
李辰逸平時就是那種會想很多的人,但因為他骨子裡透著一種樂觀,因此他凡事都會往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