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捂了捂心臟,還好那些可怕的事真的只是夢。陸寧急急倒了數杯水,便扯開嗓子大叫:“小七,我好餓,快給我取些金鱷餅來。”
穆子陵挺拔的身姿惡魔一般遮蔽了刺眼的日光,面上兀自帶著可憎的笑意,陸寧渾身顫抖著,再也沒辦法欺瞞自己,原來這個杯子正是第一次在竹林外偶遇的時候被穆子陵拿走的那隻茶杯。想都未想,陸寧便用盡全力把自己最喜歡的杯子朝穆子陵擲了過去,而後者只是隨意一彈衣袖,杯子便完好無損的回到了床邊的案几上,它原先放的位置。
“寧兒,這金鱷餅是什麼?現下一時沒有準備,就先吃點天福園的包子好了,我叫下人去準備。”沒見穆子陵什麼動作,明明是數丈的距離,卻瞬息之間就坐在了陸寧床邊。陸寧別無他法,只得徒勞的扭過頭,不與他視線相對。
穆子陵卻也不惱怒,彷彿幾天前的那些地獄般的殘虐和殺戮不過是幻覺,他就這樣安靜的在陸寧床前坐了一小會,安分規矩的如同剛入學堂的稚子,什麼多餘的動作也沒有,然後便默默的出去了。
陸寧閉上雙眼,凝神靜氣的感應起體內的蠱蟲來,卻遭遇了自入蠱以來都從未經歷的詭異情況,明明他能清晰的感知到自己體內的蠱母正十分活躍,卻一丁點而可用的蠱蟲也感覺不到。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穆子陵提著一個造型古樸的檀木食盒走了進來,陸寧只得放棄了。
食盒一揭開,天福園的包子獨有的清香彌散開來,縱然陸寧此時心情再抑鬱,舌尖卻忠實的已經溼潤起來,穆子陵衣袖一展,床邊的案几如同水上的游魚般滑行了過來,他手法熟練的取出食盒底層鋪墊的荷葉,將包子整整齊齊的置於案几之上,右手邊一壺色澤清潤的雨前龍井:“陸寧,你都已經昏睡三天了,還是先吃些東西,再多多休息一會。”
陸寧清冷的眸子裡濺射出火光來,大聲的質問:“穆子陵,既然要毀了隱園,為何不殺了我,獨獨留我一個人在世上煎熬?若有機會,日後我必當將你五馬分屍。”
大概在整個南唐都沒人敢這麼對穆子陵說話,這樣的威脅對軍神而言,不過是不自量力的笑話,不過即便是個笑話,如果有人膽敢宣諸於口,那他必定下場悽慘。不過,穆子陵卻極其不合時宜的笑了,那笑容裡帶著三分玩味,六分溫柔,餘下的是他們兩人都未曾察覺的縱容和寵溺:“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就算是要殺我,也要先吃了東西才有力氣不是麼?”
陸寧徹底的洩氣了,這感覺就像是你用盡全力擊出一掌,卻絲毫沒有實感的落在水上一樣,難受而變扭。隨著幹勁的消退,隨之而來的便是深深的絕望和無助。陸寧即便胸中巧計奇策無數,此時此刻也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這副毫不爭氣的皮囊甚至還在這樣尷尬的安靜裡悲鳴了起來。
那是因為飢餓過多而產生的空腹迴響,穆子陵就這樣撲哧一聲毫無形象的笑了出來,隨手便取了一隻蟹黃包子遞過去。陸寧心中縱有疑問無數,此時也無暇他顧,只得先填飽了肚子再做打算,也就沒有在嚴詞拒絕,慢慢吃起來。
吃到一半的時候,穆子陵竟叫僕童送了數樣精緻的菜餚進來,無一不是色香味俱全,惹人食指大動,一方面陸寧實在是太餓,另一方面這些菜餚也著實美味,這頓飯撐得陸寧連說話也沒了氣力,就這樣軟綿綿的歪在質地上乘的衾被中,眼皮只往下墜。
“寧兒,剛吃完東西,莫要這麼快就睡,且隨我去看看你日後的住處可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穆子陵作小伏低的姿態愈發明顯,言語間的溫柔濃的幾乎要滿溢位來,落到陸寧耳朵裡卻異變成魔鬼的顫音聲聲都是催命的符咒,陸寧忍無可忍,幾乎癲狂。
“穆子陵,你殺我師父毀我歸所,如今又來這鬼鬼祟祟的煽情戲碼,你到底還有什麼企圖,我陸寧身上還有什麼是你想得到的,你說出來,我全部給你就是,何必這樣變了法子折磨人?”
穆子陵磁石般的嗓音中兀自旋轉著些許的無奈,他頓了許久才小心翼翼的回了句:“如果說,我想要的是你的真心,那麼你會給麼?”
9、金絲囚籠(二) 。。。
金絲囚籠(二)
也許被囚禁的不光是身體還有希望。
陸寧姿勢僵硬的靠在床邊,十分不屑的斜了穆子陵一眼,輕蔑的回話:“穆子陵,你這人是痴還是傻啊?你倒說說這整個世上,有誰是你這般喜歡人的?殺我恩師,毀我歸所叫做喜歡,還是隨心所欲在我身體裡種下禁制叫做喜歡,抑或是讓我最關心的人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叫做喜歡?”
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