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一個無解的難題,“……我說過,如果你堅持找這麼個人在身邊,那杜氏……”
“媽。”杜宣截住她,“想說什麼可以直接說,我在聽。”
杜讓鳳眉頭皺得越發緊了,再度嘆了口氣,“我是真的不瞭解你了。”話題陡然一轉,“不管禺興做過什麼,那畢竟是為了你。杜家人從不跟自己人過不去,是時候收手了,兒子,別讓我跟你爸爸為難。”
杜宣望著杜讓鳳足足半分鐘,末了不置可否地搖搖頭,“杜家人不為難自家人,這沒錯,可是,杜家人也是有仇必報的。媽,這些你從小教我,我一秒不敢忘。”
他的態度很虔誠,像是個乖巧聽話的好學生。
“你……”杜讓鳳難得的也有些按捺不住,不過她到底城府深,很快就收斂了情緒,說,“那就折中,禺興這筆,你既往不咎。至於他……”她的視線很快掃過雲子墨,“我可以睜隻眼閉隻眼。”
杜宣做出沉思的模樣,過了十多秒,很坦然地搖了搖頭,“這個交易對我來說,真沒什麼意義。”
杜讓鳳怒了,“杜宣!”
杜宣一臉平靜,“媽。”
杜讓鳳指著雲子墨,“你給我睜開眼睛看清楚!你是我兒子,他呢?是什麼?一個外姓人!別忘了,你是吃誰家米飯長大的!杜宣,你爸媽姓杜,你骨子裡流的是杜家的血!你姓杜,這個一輩子都不會變!”
她到這個節骨眼上,是風度盡失了。然而為了挽回兒子,失點風度又算什麼呢?
算不了什麼。
雲子墨望著對峙的母子,幾乎能想象到雲瑞叛逆期時,他跟杜宣與孩子對面而坐劍拔弩張的情形。沒有哪個為人父母的,願意經歷眼前這樣一幕。而此時此刻,作為這場爭執的起因,他無從勸解,無法怨怪,更無處恨起。
這就像一個怪圈,或許只有經歷過,才明白此時此刻的為父為母者究竟在擔憂什麼。
雲子墨到這一瞬,突然就覺得想通了什麼。
在那硝煙瀰漫的靜默裡,他坐直身體,以十二萬分懇切的神情望向杜讓鳳,說,“對不起。”
他冷不丁冒出一句,杜宣不由得一愣。
杜讓鳳沒有立即接話,只是以苛刻挑剔的眼神掃過雲子墨,語氣是涼薄的,“你想說什麼?”
雲子墨說,“您擔心的那些,我都明白。我有的東西沒多少,杜宣跟我在一起,確實是得不到什麼幫助的。”
杜讓鳳半邊眉毛挑起來,這是杜宣一個習慣性的小動作。
果然母子相似。
雲子墨看得有些感嘆,他情不自禁伸手覆上杜宣的手背,“物質上的幫助,我實在給不了杜宣。這一點,是我對不起您跟伯父,對不起杜家。”
杜讓鳳目色沉下去,“知道好好做人,還算你懂事。”
感覺到杜宣反握著他的手一緊,像是要開口,雲子墨安撫似的捏了捏他的手指,中規中矩地說,“是,我會的。不過今天除了跟您道歉,我還應該跟您說聲謝。多謝您把杜宣培養成人。您用一輩子的心血愛他,以後我也會這麼做。我會讓他過得幸福,會好好愛他,全心全意愛他。”
杜讓鳳冷笑,“愛?呵!我想我是真的老了,聽不進去人說胡話了。”
想用三言兩語打動她,顯然是不可能的。
雲子墨沒吭聲,只是本能地握緊杜宣的手。做不到讓別人相信,他只能堅持自己該堅持的,堅信自己該堅信的。而能不能讓杜讓鳳改觀,倒不重要。有些話,從醒來看到杜宣第一眼起,他就想說了。
日子是兩個人過的,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他沒必要大聲宣誓什麼,一輩子時間這麼長,他只需要過好兩個人的日子,維護住這份愛,就足夠了。
長久的靜默裡,突然杜宣“呵”地笑了,很愉悅的樣子。
杜讓鳳望過來的目光有些莫名其妙,也不乏凌厲。
杜宣倒是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頭也不回地喊,“小宋,小張,把孩子抱下來。”
這邊剛喊完,不到半分鐘,伴隨著一陣踢踢踏踏的腳步聲,那邊兩個小保姆就抱著正睡得昏天暗地的雙生子下樓來了,杜宣跟雲子墨一人一個接過來。
像是捕捉到了杜讓鳳探究的視線,杜宣託了託孩子的小身子,笑著說,“忘了跟您說,這是我兒子,老二雲謙,老三雲澈。老大雲瑞,你應該一早見過照片。”
杜讓鳳一臉的震驚掩飾不住,然而她還算鎮定,斟酌著問,“你什麼時候找代孕了?”
杜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