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路程只想閉著眼睛陷進去,再也不用爬出來面對世人:“可是很奇怪呢,我並不覺得多麼可惜……南方,你說這是不是江郎才盡?”
南方無奈地笑:“你怎麼說得出來啊……這幾年明眼人都看得出,你寫得越來越好,恐怕正是你最才華橫溢的時候。”
“可是我累了。”路程倚在他肩上,嘆息般低聲念著:“我真的很累了……”
南方心疼了,合攏手指掩在他眼睫之上,卻不知該怎樣答他的話。
浮生一日又如白駒過隙,一眨眼外面就暗了下來。路程早已昏然睡去,南方抱著他一起蜷在那兒,兩個人的影子不分彼此,在暮色中顯得晦暗而模糊……卻依舊溫暖如昔。
4
排戲排到第十天,也就是離顧修齊自己提出的試用期結束還有五天的時候,南方遇上了一件令他不得不親自返回公司處理的要事——他們收到了一部極其出色的書稿。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南方最近在陪著路程,若不是大事也不會報到他那裡去。電話最後是南洲打的,直接讓他“儘快回公司”,故意留著具體情況等他回來再說。那時候南方正跟路程一起看著顧修齊跟別人對戲,導演汪少梵就坐在他們旁邊,微蹙著眉,盯著追光下的“李淳”和“李淳妻”。
路程連名字都沒寫出來,可見這位主角的妻子實在是沒什麼分量,最多也就是個狂怒情緒的人形容器而已。而那個“李淳”,目前為止還是一個眉目俊朗、懦弱溫雅,讓人怎麼都看不出張力的角色。
看得出這幾天顧修齊非常努力,但事實就是沒什麼進展,南方不得不承認自己對他的期望在逐漸熄滅。這演藝圈裡有太多太多靠臉吃飯的男男女女,化妝精心點也未必成不了常青樹,或許路程非要逼他演這種舞臺劇的想法根本就是錯的。顧修齊長得這麼好,何必收放自如,何必入木三分。他最該做的事情不是站在這兒跟自己和別人苦苦較勁,而是回家去對著鏡子好好地節食鍛鍊和護膚。
並非南方刻薄,換了任何一個實事求是的評論人來,對花瓶們的評價都是一樣的。這個圈子需要他們構成一個華麗麗的架子,裡面填充少數幾個演技精湛的能人就足夠了。反正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國土面積足有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永遠不愁找不到年輕美麗的面孔。
也不知道路程到底抱著什麼心思,看到顧修齊這麼沒長進還耐著性子坐在這裡。南方斟酌了一下,伸手拍拍路程的肩,壓低聲音道:“小洲找我,我先到公司去一趟……你還是等他們都散了再走?”
路程轉過頭看著他,目光溫和:“嗯。”
“那我到時候再來接你。”路程為了這劇本曾進入魂遊天外的狀態,至今還沒能完全走出來,因而南方說什麼也不放心他自己開車出行,每天都是親自接送,甚至形影不離陪著他在劇組待上一整天。
計劃趕不上變化,南方這一走,愣是被那部幾年難遇的稿子給絆住了。一方面他自己看得入迷,另一方面整個編輯組群情激奮,一個個都在猜測這個署名“神賦”的作者可能是什麼身份、出於什麼原因才決定隱藏真名。
沈洛臨危受命,按著南方的指示去了山上的別墅,拿了路程的車鑰匙開了路程的車,再從那邊出發來接路程回去。
他急急忙忙趕到的時候,其實已經過了劇組一貫收工的時間。誰知到了排練廳門口,汪少梵的助理火燒火燎地衝出來攔住他:“別進去!”
沈洛跟這個能幹的小姑娘也算共事了好幾天,彼此都是認識的:“……喂,是我啊,你別緊張。裡面怎麼了?”
小姑娘愣了一下,眼睛在他臉上盯了幾秒鐘才緩過神來,抱歉地笑了笑:“對不起啊,我沒看清楚……原來是你。來,你別大聲說話,我跟你一起進去……進去了你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剛才進電梯的時候正碰上飾演李淳妻子的那位當紅女星,沈洛還跟那一行人打了招呼,所以這排練廳裡應當是沒有女主角的。沈洛有些莫名地跟著小助理往裡走,冷不丁被路程的聲音給震住了:“來得正好,你,上臺去頂替一下。”
路程小時候家教太好,平時行事再怎麼冷冰冰也總是透著彬彬有禮,可眼下就這樣拿食指直接指著小助理,簡直是氣得風度都不要了。
小助理的腳步狠狠一頓,高跟鞋在暗紅色的地毯上磕了一下,沈洛趕緊扶了她一把才防止她摔倒。這個年紀的女助理,常年待在汪少梵身邊,要想沒點曖昧關係都難。沈洛多次目擊汪少梵對她的關照,原以為這種時候他會站出來幫她,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