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會見死不救,衝兒日後,便留在我這裡罷。”
慕容衝聞言立刻起身,對慕容泓深深一禮,哽咽道:“慕容衝多謝大哥……”頓了頓,抬頭道,“只是我留在軍中之事,還望大哥不要聲張……恐為大哥引來禍端……”
慕容泓看著他頷首,嘆了嘆道:“自然。”
慕容衝再謝慕容泓,方才和韓延二人轉身告辭。韓延方才一直沉默,此刻出了營帳,便暗暗地執了慕容衝的手,似是欲言又止。
“韓將軍,勞煩去安排人安營紮寨罷。”然而慕容衝卻不著痕跡地抽了手,衝他微微一笑。
方才的悲慼之色,已蕩然無存。
韓延定定地看了他片刻,嘆息一聲,方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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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延挑起帳門,一眼便見立在案邊的慕容衝。然而後者正盯著案上的鋪展開來的地圖出神,似是並未發現他的到來。
時已入夜,帳內充斥著油燈橙黃色的光,在跳動之間隱約照見他眉間緊蹙的痕跡。
韓延看著他,不由微微止住步子。頓了頓方才回過神來,走到他身後,伸手輕輕將人環住。垂眼看見那人如玉般白皙的脖頸一側,卻是有一道明顯的齒痕。自打他第一次見到這齒痕的時候,便想要開口問個究竟,然而心中也能猜測幾分,故終是忍住了好奇。
他知道,這多半還是和一個名字有所瓜葛罷。
慕容衝身子輕微地抖了抖,驀地回過神來。回頭見是韓延,方才露出笑意道了聲“韓大哥”。然而開口之際,人已經從他懷抱之中巧妙地躲開。
韓延任他抽了身,立在原處,只是低頭看著案上的那捲地圖,默不作聲。
慕容衝定定地看了看他,半晌之後面上的笑意緩緩褪去,只垂下眼道:“韓大哥有什麼,便請直言罷。”
韓延聞言這才抬起眼來,和他對視了片刻,方才緩緩道:“衝兒,我不明白,你白日在慕容泓面前,為何要說那番話?”
“哪番話?”慕容衝聞言卻又是一笑,反問道,“我為了不被苻堅尋得,藏身軍中,離了平陽;一時報仇心切,急功近利攻打蒲坂,損兵折將至此,不得不投奔過去的大哥……哪番話不是實話?卻不知韓大哥還有何疑問……”
“衝兒,”而韓延卻輕輕打斷,上前一步,盯著他的眼睛,頓了頓一字一句問道,“我不明白的是,平陽起事的兩萬鮮卑人分明是你暗中募集,你實為這軍中住曬,卻為何卻始終不願現身?”
慕容衝聞言,微微一頓,卻只垂眼淡淡道:“我甘願讓韓大哥來做這軍中主帥,有何不好?莫非韓大哥希望苻堅知道我在此處,派大軍前來抓我回去麼?”
“不,我絕不會作此念想。”韓延搖首,略一猶豫,卻道,“只是,這當真是你不願現身的原因?”
“那韓大哥說,若非如此,還能是為何?”然而慕容衝聞言卻忽地收了笑意,抬眼看著他,目光陡然凌厲了幾分。
“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殺苻堅而已。除此之外,別無他由。”韓延同他對視片刻,卻徐徐收了目光,嘆息一聲道,“只是,不管你作何決定,我自當同你一道。”
慕容衝聞言,面色才緩和了幾分,抬眼看著他,慢慢笑道:“韓大哥待我之心,我豈能不知?”
韓延定定地看著他,只覺得縱然慕容衝時刻面上掛著笑意,然而整個人卻莫名地給人陰鬱之感。彷彿那面上的笑,始終只存在於淺表,絕非由心境而生,卻讓人究竟不知該不該真心信他。
只是自己已然……
韓延一聲輕嘆,末了終是道:“你既然知道……便要保重自己才是。”
“多謝韓大哥關心。”慕容衝笑意卻明顯了幾分,看著他頓了片刻,方才又道,“既然慕容泓已然納降我部,那麼我先前麻煩大哥的事,還請儘快便開始著手罷。”
韓延抬眼定定地看著他,終是一點頭,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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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延離開之後,慕容衝輕吐出一口氣。冷笑了一聲,把目光重新挪回那地圖上。
慕容泓此刻駐紮的地方,位於離長安不過兩三百里的華陰之地。在一仗勝出,殺了苻堅的兒子之後,他手握十幾萬人馬選擇留守此地,而非去往鄴城一帶投奔慕容垂,想必是有心攻下長安,直取苻堅。
這也是自己兵敗之際,選擇投奔他的緣故。至於慕容泓是否是自己同室宗親……慕容衝輕笑一聲,這對自己而言,早已沒有意義。從十餘年前的那場筵宴之後,他便只剩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