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奏表,羅岩心思百轉。
“陛下。”宋鈺香走了過來。
羅巖呆呆看著龍案上的奏章,根本就沒注意到皇后的到來。
宋鈺香走到羅巖身後,鳳目投往案上奏摺,剛看到了抬頭,臉色不由大變。
“陛下。”
距離太近,而皇后的呼聲隱含震驚,羅巖終於回神了。他輕輕將奏摺合上:“你怎麼過來了?”
除了新婚當晚,兩人感情其實還不錯,這也是宋鈺香不經通傳就敢進入養心殿的原因。
宋鈺香如玉的臉上泛起溫柔的笑:“閒著無事,過來看下陛下。”
羅巖瞄了眼她凸起的肚子,說:“不要亂跑了,小心孩子。”
“無妨。”宋鈺香抬起手,揉捏著羅巖雙肩,“陛下在忙什麼呢?”
羅巖不動聲色避開她的手,說:“國事。”
宋鈺香雙眸暗了暗,臉上閃過一絲憂戚,很快就被掩飾了。
“陛下,臣妾其實還有一事奏請。”
羅巖懶洋洋道:“說。”
宋鈺香道:“陛下正值青春年少,而臣妾又身懷六甲,侍候陛下未免有些不得力。臣妾想來,國喪當頭,選妃自然不妥,不過,陛下其實可以就宮女內挑選幾個樣貌性情俱佳的女子侍寢,若是合陛下的意,國喪期滿,敕封晉位亦未嘗不可。”
☆、006
羅巖臉色忽紅忽白,自當日被秦風一句點醒,他對女子再無興趣,這兩月來,都是一人獨居養心殿,表面上看來確實清心寡慾得很。
宋鈺香這一番說辭,剛好戳中了他的痛處,不覺大怒:“大膽!父皇、母后薨喪未久,你身為皇后,不以孝道勸諫於朕也就罷了,反還誘朕國喪期間做出此等有違倫常之事,你該當何罪!”
宋鈺香被他一頓呵斥,不覺也白了臉:“陛下……”
濯國以道教為國教,何時注重這儒家的倫常了?宋鈺香雖聰明,卻絕沒想到一切都源自自己的父親——宋嶽和。
宋嶽和課太子時,於道家之外,講解最多的就為儒家,一方面是他自己在儒學上涉獵最深,另一方面則是羅巖自聽了《詩經》後,便對儒學非常感興趣。以致,在羅巖的認知裡,儒教已經被他排到第二位。
宋鈺香咬著下唇,神色間滿是委屈,可是,羅巖滿心都是秦風又要走了的念頭,心裡煩躁得不得了,哪還有素日裡的溫柔?現下的他,最煩的就是有人來打擾。
羅巖面無表情地說:“你去歇著吧,身子這麼不便,不要亂跑了。還有,以後進養心殿,最好通傳下。”
宋鈺香臉色更白了,身軀恍惚晃了一晃,忍住悲傷,應了聲“是”,轉身慢慢走出養心殿。
他怎麼就看不到自己的一片心呢?想起新婚那夜的不甘怒喊,宋鈺香只覺一陣悲哀襲上心頭。爭不過就是爭不過,可笑的是,那對手根本就不知道這些。更可笑的是,明明新婚那夜便知道了他這輩子不會將自己放在心上,卻依舊不受控制的沉淪進去。
羅巖,你何其殘忍!
就算羅巖再怎麼不捨,他也不敢明目張膽冒天下之大不韙,在國喪期間就廢了先帝御旨,於是秦風,重赴南夷去了。
越三年,這三年裡,南夷終於平定。不知道秦風用了什麼手段,和南夷最大的洞主苗疆王攀上了交情。
南夷遞來的奏摺自然不止秦風一人的。
秦風的奏摺裡自然不會提到這些。
少年時,溫和開朗的羅巖早已無蹤,現在的羅巖陰沉難以接近。群臣私下議論紛紛,說國君越來越有一國之主的威嚴了。
這些話,羅巖自然不放在眼裡。
此刻的羅巖,盯著手上的奏摺,心中的怒氣越來越盛。
奏摺是秦風遞來的,以公事化的口吻說,為濯國南夷和平計,他決定應苗疆王提議的婚事,娶苗疆公主為妻。
羅巖知道,三年國喪已滿,秦風也年已二十,他是該娶親了。
可他心中的怒氣卻越來越盛。
秦風要娶親了!秦風要娶親了!
國君下旨,南夷統制秦風即刻回京述職。
對於秦風和苗疆公主的婚事,旨意中一字未提。
一個半月過去,秦風回到濰城。
三年未回,感覺有些生疏。
回京第一件事,拜見國君述職。
養心殿裡,君臣對望。
三年過去,雙方都沉穩了不少。
羅巖是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