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七本來不想理她們,可是這個婦人說的話讓他好奇起來。都說女人頭髮長見識短,是因為她們被侷限在深閨大院裡,見的少,學的少,知道的少。
這個時代的女人不需要有什麼見識,不需要有什麼才幹,只需要乖乖待在家裡就可以。所以這個婦人有這樣的想法,並將這樣的思想交給才幾歲大的孩子,這種事情是極為少見的。
忍不住看過去,那婦人面目清秀,身材略豐,穿著樸素的舊衣服,舉止間解釋一個母親的溫柔雅善。那個小女孩與婦人長得相似,大大的眼睛時不時的偷看他,又是好奇又是害怕。
婦人從小荷包裡掏出幾個小碎銀子,放到小女孩手裡,略彎下腰道:“珊兒,你把這個放到他面前去。”
小女孩拿著碎銀卻不願離開,眼睛四處亂看,好半天囁嚅道:“娘,我們的銀子也不多。”
婦人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笑道:“不要緊,娘會有辦法的。可是那個人身上受傷了,不找個大夫看看會生病,珊兒也知道生病會很痛對不對?”
小女孩想了想,終於點了點頭,慢慢的靠近顏如七,將那點碎銀子放在他腳邊,然後飛快的跑回婦人身邊。
顏如七怔了一下,這母女明顯自身就不富裕,如果接濟了他恐怕生活都有問題,這樣的銀子怎麼能要?
“喂……”顏如七拿起銀子,艱難的站起來,正要還回去,那母女已經進了城。
至少要告訴我你們是哪裡人,姓什麼名什麼,將來我好報答啊!顏如七又往前走了兩步,等走到城門口,那母女倆已經沒了影子。
顏如七又是感激又是可惜又是尷尬又是好笑,想他再怎麼也是越州顏家的小公子,如果不是墨冉衣與那紅衣女子糾纏不休,自己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想到此處,不免有些黯然,默默的拖著步子進了城,找了個陰涼的牆根坐下去,強行壓制體內的痛苦。
眼見著太陽就要落山了,據他的經驗,那母女給他的銀子根本不夠住宿的。正嘆息著,眼前一亮,地上傳來金石相碰的聲響。
循聲望去,居然是銀子。
顏如七愕然的抬頭,一箇中年男子搖頭道:“沒見過你這麼不會討飯的乞兒,我都看了一下午了,你門前也沒什麼生意。看你是生面孔,這點銀子當我給你開張了,要是那些老油子,我可不管的!”說著又搖搖頭就走。
顏如七徹底愣住,敢情他把自己當成叫花子了?
正要反駁,腦子裡一轉,顏如七開口道:“我買你的筆和紙!”
中年男子轉頭道:“一個小叫花子,又不識得字,買筆和紙做什麼?”
顏如七冷靜的說:“我現在是行乞,可我不會一輩子行乞,我要把幫過我的人都記下來,將來一一報答。”
中年男子一挑眉,笑道:“有趣,有趣,我活了大半輩子,頭一遭碰上這麼有趣的叫花子,這筆和紙送給你了!”
顏如七道:“兄臺請留個名。”
中年男子揚手一笑道:“我雖是個窮書生,可以沒想圖誰的報答,哈哈哈!”說完就要走。
顏如七道:“兄臺為人寫字作畫,自然知道生意的規矩。你的是生意,我這也是生意,兄臺且當是為小弟開個張吧。”眼神堅定,神態認真。
中年男子看了顏如七許久,笑道:“罷了罷了。”說著提筆落下:遊方居士白衣。
“這?”顏如七疑惑的看著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笑道:“我既然寫,自然不會隨意敷衍。”也不多解釋,轉身就走。
高冠束髮,白衣微暢,帶著三分書生的儒雅,三分江湖的灑脫。顏如七不禁想: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隱士高人?
想了一會兒,他提筆在白紙上寫下“報恩名單”四個字,又在下面寫上“今日滴水恩,來日湧泉報”,幾個字雖然並不能算寫得多漂亮,但一筆一劃都是認認真真寫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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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金元寶惹禍 顏如七靜靜地靠坐著,微仰著頭看遠方的天空,黑白分明的眼中迷濛著淡淡的愁緒。他一腿平放,一腿屈起,一手隨意搭在上面,旁邊是寫著遊方居士白衣的白紙和一杆毛筆。
灰白色斑駁的牆面彷彿記載著這個小城上百甚至上千年的歷史,然而在某個時空,它或許只是一堆沙,一捧土,大風吹過散四方。
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