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也沒有什麼是不可能過去的。永恆的是歷史,短暫的是現實。
日暮時分,小城的人們結束了一天的勞作,拖著疲憊的步伐往家走去。那裡面有他們的母親,媳婦,或者父親,丈夫。他們準備晚餐等待歸家的人兒,催小小孩童出門瞭望,門開了個小縫,探出個小腦袋,好奇的看向顏如七。
冉冉炊煙裊裊而起,霞光中的小城有一種靜謐的美。
有人在顏如七面前丟下點碎銀,卻不願留名。顏如七站起身子將筆和紙送過去,並不說感謝。
人們奇怪的看著這個行乞的少年,但那也只是一瞬的交集,擦肩而過後,便將這個影像丟擲了腦外。因為這個少年並不是他們生活的主旋律。
慢慢的,那張紙上的墨跡多了一些。有的人並不會寫字,於是顏如七問了姓氏便自行寫下了。
顏如七數了數手裡的銀子,夠他看個大夫換身舊衣服的了,便又坐回去,準備歇會兒就去醫館。
一輛馬車緩緩而來,前方分明無人趕車,但那高頭駿馬卻似乎知道前路,走得穩穩當當。馬車並不豪華,但可貴的是整個車身都是青竹所制。兩邊開窗,吊以竹絲百褶簾,奇異的結合了柔軟和堅韌,風吹過,竹簾輕輕拉開一條縫,銀光閃動,煞是動人。
顏如七不禁多看了幾眼。
馬車在顏如七面前停下了。
顏如七愣了一下,抓起旁邊的紙就要跑。不怪他多心,他已經知道江湖的險惡,是半點都不肯招惹是非的。
車裡傳來一聲低沉的輕笑,顏如七轉身的同時,一個金元寶從半開的簾子裡飛出來,擦著顏如七的耳朵落在地上,錚然有聲。
顏如七愕然的看著那金元寶,這個世界裡一兩黃金大約等於十兩白銀,但是金元寶在市面上流通的比較少,所以民間兌換金元寶往往需要不止十兩白銀。
誰打發個叫花子也不會扔出來這麼個金元寶啊!
顏如七想了想,撿起地上的筆走上去,可是還沒等他靠近,那馬突然一聲嘶叫,揚蹄飛奔,嚇得顏如七一個急退,心臟怦怦直跳。
馬車已經走遠,顏如七撿起金元寶很俗氣的咬了咬,確實咬不動。看成色也很均勻亮澤。只是元寶底座似乎有凹凸感。
顏如七正要翻過來看個仔細,背後突然被人推了一下,剛要回頭,前頭又衝出人來搶了他手裡的元寶就要跑。
顏如七急急的拉住那人的袖子,喝道:“你幹什麼搶人東西?”看清楚了,原來是個正宗的叫花子。那叫花子攥緊了銀子,混沌的眼爆發出貪婪的光芒,伸腿去踢顏如七,嘴裡不乾不淨的罵了幾句,又對後面的叫花子使了個眼色。
那叫花子道:“搶誰東西了?這明明是我們的!你在我們的地盤上撿東西,還不經我們同意就討錢,你好大膽子!”頓時掄圓了胳膊,照著顏如七脊背上猛捶了幾下。
顏如七體內本就氣血翻騰,又才十五的年紀,被這兩人夾在中間一陣打,那是雙拳難敵四手,只有吃虧的份兒啊。
可憐顏如七一口熱血噴出去,撲了那叫花子滿臉,不一會兒就軟下了身子。兩個叫花子一邊笑一邊罵,一邊拳腳相向,看顏如七已經昏過去了,又起了壞心,將顏如七衣服裡的那點銀子都掏了出來,搭著肩大笑而去。
此時街上沒有一個人,顏如七昏昏沉沉,又是憤怒又是傷心,體內似乎有什麼噴湧而出,沿著各大經脈疾流迴圈,痛一次,迴圈一圈,反反覆覆,彷彿永無止息。
顏如七其實知道,特殊並不代表好運。人生的重來也是需要付出相對的代價的。不會有這樣的好事讓你既能重獲生命又能一生幸運。他已經沒有那種盲目的自信,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活下去。
如果他這一生的終點是被兩個叫花子活活打死,那他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
運命唯所遇,是劫不問緣。顏如七如同浪中孤舟,慢慢失去了意識。
清風徐徐,白紙在離地一指的位置擦著泥土打了個卷,撲騰到牆角下。紙上點點血跡紅豔如花,然而那紅乾涸之後卻詭異的泛著紫黑色。
而這時候,墨冉衣正好在城門外。
話說這段日子以來,墨冉衣已經滿世界找顏如七找得焦頭爛額,自責和恐懼時時折磨著他,讓他食不安寢難眠,大半的時間都在路上,與馬同行,哪裡還有半分當初在顏如七面前刻意炫耀的貴族雅緻。
顏益樊一聽說他弄丟了自己的幼弟,氣得雙眼發紅,青筋突起,二話不說出手就打,若不是還要他幫忙找七兒,當場打死他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