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時候,我們家老祖還想用武王關當聘禮娶月輪公主。”
只不過公主嫌那兒風沙大,沒肯答應。
洛雲放這回笑得大聲了些。知道他在聽,燕嘯略略放了心:“我跟你說幾個故事吧,從前晚上沒事的時候,老田就跟我講故事。”
那是一路從京城逃往西北的路上,老田帶著他,白天沿路行乞,晚上或露宿荒郊或借住破廟。自錦衣玉食的國公府少主人到人見人欺的小乞兒,任他再懂事也不能一日便適應,夜裡叫臭蟲盯得渾身發癢,翻來覆去睡不著。這時候,老田就睡眼惺忪地打著呵欠,一邊輕輕拍著他,一邊同他講故事。彼時搖曳不定的燭光一如此刻——
“你大伯娶的是關鄉侯鄭家的姑娘吧?老關鄉侯八十那年還娶了個十八的姨娘,過兩年生了個大胖小子,就是那孩子越長越不像鄭家人,眼睛倒有幾分像隔壁汪家三爺。這事你大伯母跟你說過沒?啊,對,老關鄉侯自己還矇在鼓裡。”
“我說個人你該記得,梧州督軍顧重久,號稱天子心腹那個。他姓顧,可不是嫡嫡親親的顧家人,他娘是二嫁,他是他娘帶進顧家的拖油瓶。嘖嘖,先前顧家待他不咋地,如今倒是一門老小都要仰他的鼻息了。”
“九戎那邊如今是蕭太后那母子倆得意了。老首領剛死那陣,那邊也是腥風血雨的。後廷裡,除了蕭太后那娘們兒,老首領原先還留下個叫羽姬的美人,聽說長得也不賴,後來和老首領的兄弟修王爺有點說不清。嘖嘖嘖嘖,哥哥才剛死呢,做兄弟的就把小嫂子弄上手了,嘖嘖嘖嘖……這種事,你說說……怎麼就輪不到我呢?”
這這這這……這是他從哪兒聽來的這些亂七八糟的後宅事?
洛督軍一忍再忍,委實沒有忍下去,手掌按在他胸口用力一抓。
燕嘯“嘶——”一聲倒吸一口涼氣,緊了緊手臂,低頭問:“怎麼了?哪兒疼?”
洛雲放勉力抬頭,堪堪窺見他短短的鬍渣:“說點別的。”
第二十二章
“九戎那邊如今是蕭太后母子倆得意了。老首領剛死那陣,那邊也是腥風血雨。後廷裡,除了蕭太后那娘們兒,老首領原先還留下個叫羽姬的美人,聽說長得也不賴,後來和老首領的兄弟修王爺有點說不清。嘖嘖嘖嘖,哥哥才剛死呢,做兄弟的就把小嫂子弄上手了,嘖嘖嘖嘖……這種事,你說說……怎麼就輪不到我呢?”
要能輪到你,你就什麼都不顧日日酒池肉林,醉臥美人膝了是吧?
洛雲放睜眼,五指微張。燕大當家袒露的胸膛上霎時五道鮮明的紅印。
燕嘯“嘶——”一聲倒吸一口涼氣:“哎喲,你輕點、輕點……”
復又忙不迭收攏臂膀,低頭探問:“怎麼了?哪兒疼?”
洛雲放閉起眼:“說點別的。”
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後宅事,督軍府裡剝蒜的廚娘都不及他嘴碎。
燕嘯為難地撓頭:“沒別的。”
他挑眉,手指內摳又要用力,便聽得他音調委屈:“老田就跟我說這些。”
小老道當年在道觀裡就不學好,一根三寸不爛之舌蒙了不少深宅內院的虔誠信婦,走東竄西聽的盡是家長裡短,最愛講小姨娘爬牆老太爺扒灰的所謂“人間真情”。
“……”身正言直的洛大公子止不住長長嘆氣。
燕嘯拍拍他的肩膀:“老田人挺好的。”
真的挺好。老國公爺在路邊遇見他時,俗名田懸的田師爺已被道觀趕了出來,支著個破破爛爛的小卦攤,身無分文,足足四天沒吃飯,眼看就要餓死。國公爺見之不忍,差人送了他一個饅頭,他便說國公爺於他有救命之恩,當終此一生傾力相報,硬是死乞白賴一路跟著回了府。
府內幕僚人才濟濟,他那點看相擺風水的伎倆上不了檯面,也沒人指著他能辦成什麼事,權當養個閒人。他也不見外,繼續頂著張道貌岸然的真人面孔成天往人家後宅裡鑽。但凡有好吃好喝,總能見他躥在頭一個。
燕嘯時常在前院祖父的書房外見到他。幕僚們羽扇綸巾高談闊論,一句話裡頭能摻三四個典故。小老道彼時就已練就一副尖嘴猴腮的猥瑣尊榮,支著尖瘦的下巴,半天也插不進他們的話題裡。無奈地搖搖頭,抓抓身上鬆鬆垮垮的舊道袍,一手大煙杆子,一手兜著個巴掌大的紫砂壺,沿著牆根溜溜達達地閒逛。抬頭望見燕嘯,便舉著煙桿招呼:“喲,小少爺剛下學?廚房新做的桂花糕,來嚐嚐?”笑容燦爛。
不等他邁開步,膀大腰圓的奶孃早早擋在了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