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2 / 4)

幾聲低喝,紛亂的腳步聲在廟門前轉向,而後漸行漸遠,慢慢聽不見聲響。

“走了?”警覺地豎起耳朵再三確認,燕嘯收斂情緒,率先自供桌底下鑽出。

洛雲放低低嗯了一聲,再三環視四周:“不能大意。”

燕嘯站到祠堂門前向外探頭,仔細看了看空無一人的巷口,輕手輕腳地掩上大門,回頭看見倚著供桌桌腿跌坐的洛雲放,眉頭深陷。

一路突圍混戰,兩人都添了傷,尤其洛雲放,一身墨黑色的衣袍幾乎被血水浸透:“要儘快出城。”

他原本白皙的面孔失了血色,隱隱透出幾分青灰,唇色也有些發白。

看他倚著桌角慢慢坐下還不忘挺直腰桿的無事模樣,燕嘯眉頭皺得更深,出城須得天亮之後,城門開啟。臨進城前,洛雲放在外頭預留了些人手。只要出得城門,找齊人馬,回屏州不是難事。難就難在天明之前這幾個時辰,黑衣人追擊不成,必然要折返搜尋,況且……黑衣人勢在必得,攻勢泰半都是衝著洛雲放去的。洛雲放臉上掩飾得很好,可是方才在供桌底下,他刻意留心過,腰間、腋下、左腿、右臂,四處重傷,必須得找大夫醫治:“那些人什麼來路?”

久無香火的小廟荒廢得比燕家祠堂更甚,怕點起火堆引人注目,燕嘯找了半天,才在桌底下翻出小半截點剩的白燭。就著搖搖欲墜彷彿下一刻就要熄滅的火光,洛雲放掏出隨身的金創藥,撕開衣袖,把藥粉灑向血肉模糊的傷口:“我大伯的人。”

嘖……這世間喲……

早在兩年前,拿下青雀城後,隨著桓徽帝一聲“少年英豪”的嘉獎,洛雲放一鳴驚人。他那點家底隨之就被好事者翻了個底朝天。幼年喪母本就可憐,才剛死了爹就帶著幼弟匆忙離京,趕赴千里之外那個誰都不肯去的屏州。再結合屏州軍連連大勝後洛家上下不聲不響的漠然態度,大宅門裡混了大半輩子的精明人們早就在肚子裡編起一個又一個惡伯父與乖侄兒的悲情故事。

臉長得好就是到哪兒都佔便宜,容貌俊美的洛大公子在京都貴婦圈裡都快被傳成境遇悽慘忍辱負重的小白花兒了,博取的眼淚一籮筐一籮筐的,攢起來能讓大梁一刻不停下三月暴雨,卻沒見誰為鬍子拉碴的燕大當家喊過一聲屈。人比人呀……燕嘯想死的心都生了不止一回。

眾說紛紜得再精彩,洛家和洛雲放不開口,也只是子虛烏有的話本子,誰也不敢攔了洛家大爺的轎子,當面斥問他是否苛待了侄子。

如今洛雲放直認不諱,那就不一樣了。我的個天爺,嘖嘖嘖……燕嘯兩眼都冒了光,眼前滿滿是田師爺假模假式抽著大煙,搖頭晃腦故作慈悲的做作模樣:“斯文人喲……嘖,仗義每多屠狗輩,最是負心讀書人吶。”

老田每每唸叨這一句,總把話音拉得漫長,神情譏諷,嘴角冷笑,不陰不陽地嘆兩聲,才從舌尖上把個“吶”字彈出,話底下的不屑和鄙薄片刻間活靈活現躍然眼前。

真真是,侯門深深深幾許呀……

他瞪得眼珠子都要落下來,洛雲放轉頭睨了一眼,復又低頭往腿上撒藥。曲起的膝蓋在朦朧暗影間不住輕顫,握著藥瓶的手卻依舊平穩:“我是在京城待不住,所以才去了屏州。這你知道。”

先前抬槓時一口一個“洛大人,你放著好好的天子腳下不待,不是別有所圖就是混不下去”,眼下人家坦坦蕩蕩地說出來,燕嘯反覺得有些張不開嘴:“我從前是瞎說,你別在意。你是知道我的,我這人哪兒都好,這臉這腰這腎這腿,是吧?就嘴上沒個把門的……”

邊說邊殷勤地湊過來,二話不說拿了他手裡的藥瓶,仔仔細細為他清理傷口。

洛雲放由得他去,闔上眼緩緩放鬆了精神。

第二十一章

說起來,這事也算和燕家有些牽扯……

洛家諸房子孫眾多,他父親洛家二爺是個異數。天資聰穎,才華橫溢,少時就有神童美譽,聲名遠播,風頭一時無兩。連身為長房長子、未來洛氏當家人的長房大爺都要避其鋒芒。洛老太爺重才,因之越發喜愛二房。待到洛家二爺長成,學識日深,氣勢更甚,有段時日,洛家是由大房二房共執牛耳的。

他那位已位極人臣的大伯恐怕從幼時起就對自己的弟弟有了怨恨。更何況,年消月磨,共掌權柄的兩房分歧在所難免,起先只是不值一提的雞毛蒜皮,廚下多做的一碗燕窩粥,書房裡少了的一件擺設,長輩跟前一個不湊巧的眼神……世事總是難料,人心向來易變,日積月累,年消日久,到後來慢慢連政見都不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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