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也就這麼幾十年。等我兒子長大了,他才是朱少爺,我就成了朱老爺。”
“你老子這次真讓你出來單幹?”
“他就這種人……”
江小天不能喝酒,肖涼昨日喝多了今日再不想喝,朱飛宇一人自斟自飲:“平時嫌你這兒啊那兒啊的都不合他心意,從不當面稱讚,背後盡說你好話。”
“不錯,長輩都這樣。”
“是啊。你說指不定哪次生意做著做著我就沒了,他會怎樣?”
“你家的事情,我不說。”
“他也不給我弄個媳婦兒,小心朱家從此斷後。”
“嘿,搞不好他就認定你死不了了。”
“你這話我愛聽。”
“我盡撿你喜歡的話講給你聽。”
“神醫是哪裡人?”
“肖某自小被師父收養,住在黑山谷學習醫術。”
“呵呵,這名字霸氣。”
“這我聽說過,”朱飛宇道,“好像是在西邊吧?雖然巴蜀一片蠻荒,但難得黑山谷是個世外桃源。”
“朱少爺說得不錯。谷裡的確四季分明,極其適合修身養性。但巴蜀也並不是全然蕭條景象。都是世人謬傳罷了。”
“肖弟說話太過客氣,大家都是朋友,何須少爺來少爺去的相稱,既然小天叫我飛宇,你也叫我飛宇就是了。”但若按這個理怎麼能稱肖涼為“肖弟”?亂七八糟的輩分,年輕人同輩間大多不在意這個。
“喂,我從來沒叫你什麼飛宇,我叫的都是豬飛宇。”
“朱飛宇,豬飛宇,嘴巴里面喊出來都一個聲音,我聽不出有什麼區別。”
“你剛才還叫肖弟神醫,我聽得真真切切。”
“我聽說他是黑山谷來的,自然要改口稱得親切些了。”朱飛宇毫無羞愧顏色,舉杯喝酒。
“黑山谷到底什麼來頭?我也只聽我家門客提到過,好像很忌諱的樣子。”江小天轉頭看向肖涼,“肖弟,能說說麼。”
肖涼在谷裡不認為那是個什麼厲害地方,整個谷不過師父和他兩人,連打掃做飯的丫頭也沒有。平日就是與師父學醫,間或出谷進村問診。雖沒見過江湖什麼樣,但閱了些書籍,也隱隱約約覺得師父厲害得很。
一次師徒上山採藥,肖涼腳下一滑就朝溝裡滾,當時四周草木叢生,他又是與師父分頭採藥。只感覺自己滾了很長時間,手邊也無可抓扯的藤蔓,大約要滾到溝底才會停住了。這樣想著腦後隨即傳來一陣劇痛立刻昏了過去。再醒來是滿目星空,周圍雙雙幽綠狼眼。肖涼正是左右無助,不料黑黢黢草叢外突然現出一白色飄逸之人,足尖輕點就朝自己飛來,同時射出幾星銀光,餓狼皆悲嚎而死,命大未死成的也慘叫著跑開了。再眨眼師父已是摟住自己,滿目憂色。
等到肖涼大些時候師父開始傳他武功。可他總是練不下來,老覺得氣不夠用,一日練得狠了還會胸悶氣短。先頭師父還以為是疏於久練,並未在意,肖涼自小是個乖孩子,師父怎樣安排就如何照做,師父是絕不會陷害自己的。如此堅持了幾月仍是同樣的情況,師父坐下好好為肖涼號了一脈,完了只嘆氣道:“你不適合這武功,別練了。”當時肖涼年歲尚小,一聽這話只以為師父罵他無用,不願把武功傳他,登時眼淚就流了下來。師父瞧見亦是不忍,解釋道:“你身子太過孱弱,我這武功確實與你不合。但你日後出去沒個功夫難免受人欺負。我再教你其他防身的法子。”說完又是一嘆,大概是可惜他一身造化了無後繼之人。
於是肖涼學了暗器下毒之道,醫武不分家,他倒是不缺針的了。武功不細談,反觀他的醫術卻是一點就通舉一反三,閒暇時間又看了許多雜書,下山賣藥順手還考了個舉人回來。
想到此處頓覺都怪自己當初多心去考什麼舉人。沒有考上則罷,這下考中了心裡唸叨得厲害,一聲不吭逃出谷來,師父到底是打算怎樣自己了?要是落個逐出師門的下場,都只能算是活該,可這股倔勁兒像是陰魂不散的野鬼,說什麼也想要去試上一試,還抱著僥倖想最後要是成功了,師父指不定會原諒自己。
他撿了些無關痛癢的梗概對江小天、朱飛宇說了。
朱飛宇搖搖扇子:“肖弟的師父必定就是陳鬼醫了。”
陳鬼醫乃是上一輩江湖目中無人剛愎自用之典型人物。他一個高興能免費給整村的人治病百天,一不樂意也可以半夜正門闖進對方家內大開殺戒。身形飄逸,行蹤不明,性格更是喜怒無常陰晴不定。黑山谷不是什麼隱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