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部分(1 / 4)

蘇暮宇猛然覺得解脫,就好像自己已經死了一樣。這樣的感覺一生不會有幾次的,最近的那次,站在海神殿外看見萬飛的屍體。當時他想,之前所有的誓詞和約定,就在他停止呼吸的一瞬間單方毀約,可他無權找老神仙賠償,也無權責備萬飛。他必須收下所有的折磨,並且揹負一生。可事到如今,本來佔據墓地前排位置的萬飛墓碑前,原本的小花園已經拆除,新建了三排烈士公墓,常常有背著書包的小學生成群結隊地在那裡朗誦詩歌,蘇暮宇去看萬飛的時候不會再流淚。說不清這是麻木還是已經忘卻了大部分傷痛,蘇暮宇甚至開始不在乎在萬飛的墓碑前接江立的電話──他問碧色眼睛的準心理醫生:“如果他知道我的薄情,是不是會氣得活過來?”江立推了推他平光的金絲邊眼鏡:“亡故的悲痛終究會變成思念和平靜的回憶。從某種角度說,這是心裡的傷疤掉痂後再生,你能想起他的笑而不是他的血,於你於他都是好事。”蘇暮宇閉上眼睛,看見萬飛在獵場裡騎一匹栗色的馬,長褲,赤上身,雙手不拉韁繩,肌肉虯勁的左臂上蹲了一隻年邁但驕傲的隼,右臂則高高揚起,倒提著長翎的飛鳥和肥美的鸛。 盛夏的獵場中心有一塊像寶石般一年四季不同色的大湖,萬飛踏馬從湖邊溼地而來,穩穩停在蘇暮宇身邊。他笑起來的時候總是會牽動左邊眉毛裡淺淺的一道疤,顯得有點兒壞有點兒痞,他說:“這根孔雀藍的翎子你喜歡嗎?”那翎子還長在鳥兒身上,有一種活著的東西才有的璀璨寶光。

蘇暮宇就這樣木然坐在滿是玻璃碴的座位上,看前車呼嘯而來,電影一般飛過。右側兩塊玻璃終於經不起子彈,副駕駛那塊徹底脫落,蘇暮宇對面的則喀喇喇碎裂,而蘇暮宇左側耳朵裡卻掠過一陣令人頭痛的直升飛機聲。他探頭看去,是兩架新型武裝直升機,機身純黑色,從螺旋槳的警戒紅色來看,是駐紮在南原市的應急反應特警飛機──這證明江揚的電話既快速又有效──開始,蘇暮宇盼望著它發現路面上這輛逆行的小車,但是飛機直直向著機場高速的方向駛去,竟然很快就沒了蹤跡。

那是蘇暮宇向江揚報告的路線。那時候蘇暮宇還不知道對方會把自己生生逼死在相隔不遠的R5國道上。

天絕生路。

還來不及感嘆,司機就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叫,右臂一個彈孔正在冒血。反正也是一死,精疲力盡的他乾脆扔掉了方向盤哀嚎起來。蘇暮宇深呼吸,一縱身撲向前方死死抓住了方向盤,滿頭血汗抬額的瞬間,他看見一輛巨型貨車直奔向自己。

它太大了,估計司機已經看見了蘇暮宇的車,甚至已經在踩剎車,但它的速度和體積都讓它很難躲避危險,就像巨幕影院的3D電影般,蘇暮宇知道這不僅僅是嚇唬人的效果而是玩命,於是不顧一切地瘋狂打輪,在警車的槍擊下,整個車子衝過並不算低的R5國道路基,標槍一樣飛了出去。

警車裡的候鳥顯然沒料到他們的波塞冬有這麼大的膽子和如此魄力。要知道,路基下是草皮和沙地,危險性大大降低,不管蘇暮宇是不是下意識地選擇了這個方法,都好過被大貨車碾成明信片。當然,候鳥們也需要活口,警車司機在之前的躲避和追擊中養成了手上的慣性,一看蘇暮宇的車消失,也跟著別進對面車道。儘管大貨車使出了萬般力氣停車,還是把警車車頭幾乎削沒,後座裡學生模樣的人花了好幾分鍾才爬出來,貨車司機推開門,直接摔在路面上,褲子下一片洇溼,他以為撞了警車,儘管根本不是他的錯。但那候鳥只是在地上趴了幾分鍾,不管警車司機死活,踉蹌向貨車後的路基奔去。

R5國道就此被堵死。貨車用岌岌可危的姿態紮在那裡,車頭已經看不見的警車橫在路中。貨車尾巴後面追了兩輛小車,距離警車不到十米的地方,各種車輛紛紛發出無比難聽的聲響一個接一個戳在路面,寬闊的國道在一分鍾內成了大型停車場,有人開始報警。而由於貨車體積實在是太大,大多數人只注意到了路面上的事故,並沒有發現遠處還有一輛四輪朝上的小車。

但候鳥知道。他根本不是所謂的預備役,而是在孫秘書和杜通手下工作多年的資深候鳥,也正是他在賓館裡主動收下了另外由海神殿內部人員偽裝的服務生送來的鋼筆──確切地說,那是一枚小巧的遙控引爆裝置,只要它被蘇暮宇拿在手裡,甚至只要它在房間裡,就可以用不到三秒鍾解決現任波塞冬以及周邊50米內所有會呼吸的東西。可是蘇暮宇並沒有上當,這讓候鳥渾身熱血沸騰。要知道手刃一個人的快感絕非一個工程專案的成功可以比擬,他的腳踝扭傷了,卻咬牙一步步超那輛車奔去。他要的人就在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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