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的心情的確是糟糕透頂,我沒有再多看他們一眼,嘖著舌走上了樓梯。心中暴戾的情緒似乎在崩潰的邊緣,悉悉索索地在懸崖旁搖晃,掉落著危險的泥石。
推開門,卻看見Kei不知何時甦醒,一臉蒼白而且驚慌地回頭看向站在門口的我,毛毯從他身上滑落,青白的肩胛上深黑的紋身非常刺眼。
看到他,心裡的壞情緒彷彿得到一絲束縛,不再暴戾,但仍然鬱悶。我理了理凌亂的額髮,慢慢走進房間,Kei直直的瞪視令我心裡發毛。
“你去哪裡了?”
Kei彷彿在質問我一樣,用強硬的語氣問出不可違逆的問題。
“下樓打電話找醫生!還能做什麼?你發燒了!傷口在惡化!”我不悅地回答,為什麼他要這麼問我,怕我扔下他一個人開溜麼?!
“我說了沒事!不需要醫生!”他似也有些惱了,兇巴巴冰冷地回嘴,不見半點虛弱。
被他一說,我氣得跳起來。一切似乎都回到前幾天,兩人都為了彼此的強硬而發怒。我在這裡心急如焚,他卻什麼都不在乎。他是神仙不成?一片擔心被他扔在一旁,我辛辛苦苦,卻他當成垃圾!!
情緒終於爆發了,我受夠了受夠了!!窩在這裡,窩囊地聽天由命!看人臉色!!
“沒事沒事!你倒是拿出個沒事人的樣子給我看啊!!起來啊起來啊!!你起來!不是說沒事嗎?那你就起來啊!起來和我一起回去,做了John那個混老頭!你不說你沒事嗎!起來!給我起來!!”
我衝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臂,用力想把他從床上拽起來。Kei想抽回,但是無力。
摔開他的手,怨氣怒氣像瀉洪一樣衝出我的嘴。
“起不來就不要給我裝得沒事樣!沒本事報仇就給我安安靜靜地躺著!!!!逞什麼強!你當你神仙還是超人!你現在只是累贅!聽見沒有!累贅!我現在這麼窩囊這麼痛苦都是你害的!!!!”
扯破了喉嚨大吼一通,口不擇言。扔出心裡所有的焦慮和不甘心,砸到Kei身上。看他渾身都開始顫抖,五指漸漸捏成拳頭,不停顫抖。他的嘴唇顫抖著,想說什麼,但是終是沒說出口。
忽然,他抓起枕頭,“呼”地砸了過來,雖然沒什麼力,砸在我臉上,不痛不癢,可衝擊力卻還是不小。
枕頭落在我腳邊,軟軟的。我瞪大了眼睛,只感到臉上一陣燥熱,隨即迅速冷卻。
“我只要你陪我!!!”
彷彿喉嚨都要喊破,把剩餘的生命撕得鮮血迸流。Kei撐起身,纖細的肩膀劇烈的起伏並顫抖著,我沒有見他這樣氣過,氣到砸東西。
Kei似要用盡身體裡最後的生命衝我發洩,看著他慘白的臉,我突然感到目眩和疲憊,彷彿突然身陷絕望。拳頭抖了抖,忍住了沒揮出去。
他怎麼一點都不懂得我的心焦和擔心?一點都不體諒如此看他衰竭下去的我的心情?一昧任性要求,不要治療,不要醫生,只要一個束手無措的我——滿足了麼!
我怨怒地踢開腳邊的枕頭,看它飛到骯髒潮溼的牆角里。Kei轉過頭,不願意看我,一陣一陣地咳嗽,而我也不看他,回頭轉身,用力摔上門。
他當我是什麼!一個保護不了任何人的廢物麼?一個只是用於陪伴的花瓶麼?
媽的,他媽的!!混蛋!!我非找個醫生給你看不可!我豁出去了!!!
我第二次噔噔噔噔衝下樓,這回照例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但我沒有猶豫,一把拉起電話撥了孫的號碼。一長串數字按得飛快,一氣呵成。
電話響了兩聲就接通了,話筒那端傳來了孫有些疲憊但分外焦急的聲音。
“孫!我是Syou。”我努力平靜自己的語調,因為現在不是電話裡吵架的時候,如果孫要質問我現在在哪裡,為什麼不回去,那就是在浪費Kei的時間。
孫似乎也明白,直接問我在哪裡。
“城東外環路98段地區的旅館裡,快點過來……Kei也在,不,他的傷勢正在惡化,我需要醫療隊,對,就是‘我們的’的醫療隊……快點來……”
乾淨利落地掛了電話,心裡中有些小小的成就感和滿足感。抬眼店主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我別開視線,卻看到外面下著大雨的空曠馬路——哪兒都是灰的。
這該死的城市。
低咒著,我坐到旅館門口的臺階上,看著天,乍看之下這裡從天到地就是一部黑白電影,人生的種種悲歡喜樂都在這裡上映,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