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飛來一筆以後秦直才發覺,原來自己真的是鳥肚雞腸。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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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過,在悶熱的夏天裡冒出一身冷汗?極力為自己辯護,又只會越描越黑,怎麼講都不對。
就因為是對,所以惱羞成怒。
「你白痴啊!!他是男的我也是男的,腦子長屁股才會聽錯!」陸朝惹火了對秦直咆哮,面紅耳赤只差沒動手。秦直好像把這點聲音當一陣刮的風,頭一偏,又從鏡片底下看人,沒什麼大不了似。
「開開玩笑,別那麼認真。你這樣我會以為…」秦直歪了歪嘴角,說嘲笑也不是。等著下半句話的陸朝差秦直快一個頭高,一雙上吊眼吊的好像只剩眼白。
然後。然後秦直就逕自走到門邊,開啟門,再關上。等陸朝反應過來被耍以後,他才衝出門外,往左看,往右看。視線所及,走廊上早就不見人影。
媽的!陸朝起腳踹門,剛抬卻又縮回原地,像短路的玩具兵滑稽。
幹!為什麼突然想到秦直的臉,還有他那句『不要裝可憐』的諷刺。
秦直……跩鳥!!
悶頭悶腦在導師的吆喝下進寢室,陸朝破天荒難得沒有回嘴。導師一路罵,卻也沒再動手,不知道是不是沒力氣揍了。口袋裡拽著一罐萬金油,可惜握力不夠沒辦法捏爆它,當作誰的人頭。陸朝爬上鋪坐著,天花板低到一個極限,彎腰彎到像在練瑜珈。沒有導師的指示或許可下,任何人不得出房門一步。事實上每間寢室外頭都劃了白標線,擅自跨越標線者,藤棍五十下。另在一樓走廊還有紅線,運動場有黃線,也個別有不同程度的內規處罰。只是不論去哪裡,一律必須結隊,沿標線的路徑行伍。所以,陸朝能單獨出列不說,還不必照線悠哉地晃回來,全寢扣掉陸朝以外十五個人,無不盯緊陸朝。
特權。是一頂大帽子,最可惡是竟然戴在別人頭上。
「哎,叫你出去幹嘛?」
問話的是睡在陸朝邊上,不記得名字,只聽過有人叫他『臭龜』。打從一個月前踩入這裡,陸朝沒跟誰攀談過,最多是‘嗯啊喔’這種無意義的回答。大家都一樣。被關在籠子裡,誰有心情玩鬧。
「靠北!是犯哪一條,死酒鬼抽你?」
臭龜話一出,附近的人也伸長脖子探頭看。原來是臭龜手推一下陸朝,後者忍不住呃了一聲,感覺不對直接掀開他衣服看,才發現背上整片剛抽打過的新鮮痕跡。
團體就是這樣,少觀所裡更是。陸朝引發的敵意瞬間砍去大半,只因在場每一個人都吃過導師的棍子。『同類』即代表『同一陣線』。氣氛微妙的轉換,倒向另一邊。想生事的人很快放棄念頭,他們都是看人臉色長大。這是環境使然的可悲,更是生存之道。
陸朝揮掉臭龜的手,當然不大力,也是因為一種莫名的同類感。他斜眼瞄一下後面,「他爽抽就抽,要理由嗎?」
幹譙聲立刻此起彼落,就算所有人心知肚明只能打打嘴炮,但不能否認有一群人跟自己一塊罵更出氣。
「進來的時候覺得你很卒仔,我們這裡沒人自首被抓。我看過有人打幾下叫的比殺豬還慘,你不錯,算帶種。」臭龜說著,爛泥般歪靠在牆壁,陸朝一開始看到臭龜就直覺不太喜歡這個人,很沒品的樣子,所以他沒給什麼反應。
「幹!拎北跟你講話聽不到啊?!」
陸朝為了不多惹麻煩,只好再回頭看一眼,「幹嘛?」
「你分到誰?」
「什麼誰?」陸朝就是一張死人臉,可以的話他不想和臭龜有交集。
「觀護啦誰!裝傻喔?!」
陸朝忽然有點不太想講,隱約的什麼感覺作祟,連他自己也說不上來。只是他沒有不說的理由,所以這個短暫的顧慮也不過匆匆一晃就過去。
「…秦直。」
陸朝犯了大忌。可惜當時的他並不知情。
「是喔,你運氣不錯。」
「你認識秦直?」
陸朝這次整個人側過身轉向臭龜,初來乍到的他很意外還有人也知道秦直。臭龜一隻手伸進鬆緊帶褲頭裡動作猥褻,也不怕髒拿出來又搓搓鼻子,說:「當然認識。我朋友就是他帶的。」
「所以,所有人都配得到一個觀護?」陸朝反問,沒注意到這又不是問你好我也好的情況。
「不一定。要看你運氣和年紀。像我再兩個禮拜滿十八,配給我也沒用。」
「喔。」陸朝不確定是不是能說恭喜,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