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應一聲了事。
後來陸朝才知道這個問題有夠蠢。少觀所關的少年犯成千計算,縱使觀護人加觀護官全部也還不夠一半人數。只是他聽來的這些規矩,也遠遠不到一半。
「你那個秦直,有留電話給你嗎?」臭龜問,陸朝始終感覺這人很不好心眼。於是很乾脆講:「沒有。」
立刻被明顯懷疑的不善目光掃描,臭龜用他髒汙的指甲摳牙縫,再隨便往邊上一彈。
「下次記得要問。有事沒事你都可以吵他,不能給他白領薪水。」
陸朝下意識閃開,臉上的嫌棄無遺,應該說也沒想要藏。這種舉動卻引起臭龜不滿,拿手就在陸朝衣服上擦。後者第一下沒閃過,直接手撐床欄從上鋪一翻跳下磨石子地板。
「喂!你少故意!」
「哈!我就故意你怎樣?玩不起啊?」
挑釁的嘴臉實在令人厭惡,陸朝很想揮拳揍扁他,手掌在大腿側邊握緊,下而上瞪視著臭龜。
但最後,陸朝決定收手。他告訴自己絕對不是因為誰說什麼,而是為了能早一天踏出這該死的鐵籠!陸朝憤然一扭頭,自己走到房間裡唯三張之一的書桌,翹起二郎腿坐著,單手支頭,拒絕的態度像金鐘罩一樣擺出,閒人勿近。
此後一連串的分歧,由這裡開始。
而他們預想中的路,亦不再筆直。
何去,何從。
(5)
(5)
開庭的這一天比想像中快,或許是有盼頭,有了一定要出去的決心,陸朝從來沒這麼合作過。庭期是上午十點,少觀所會派車載陸朝去法院。陸朝被導師帶著往陌生的小路走,他看過別人都在大門等車,沒有九彎十八拐還越走越偏癖。天生戒備心立即拉高,在這裡應該幹不了殺人滅屍,頂多又是被毒打一頓,或者……
陸朝眼睛直盯著走在前面兩步遠的導師,僻靜的處所他根本不可能來過。少觀所蓋在山區有一定規模,不用說監視器,電網都像蜘蛛絲那樣一圈圈攀在高牆上。原本滿滿要替自己辯駁的底氣,隨腳步一跨一跨轉變成危機意識。他猜測,也許,有人不希望他出庭。可能一起犯事的那票子人裡面有靠山,硬要把黑鍋子蓋在他頭上。
就在這時候,導師無預警停下,一旋身回過來對上陸朝。他反射性後退一步拉開距離,眼珠子緊扣住面前人動靜。被稱作導師的中年男子依舊一身酒氣熏天,打出來的嗝能臭到吐。導師看著陸朝,駝背又痴肥的體型,還真是『前凸後翹』。
「我問你,你跟秦直什麼關係?」
這一個禮拜已經聽夠臭龜打聽秦直的事,現在死老狗也軋一腳是怎樣?!陸朝憋著火氣,按捺下不滿回答。
「什麼關係都沒有。」
「死小鬼嘴巴滿緊。不承認也沒關係,你只要記住,我先前那樣揍你是在管教你!最好是不要到處亂說話,不知好歹。只要你一天沒從這裡放出去,你就都歸我管。罩子放亮點,得罪我你就倒大黴了!」
陸朝不懂導師突然放哪門子炮,乾脆做一次問,早死早超生。
「少廢話!我要去法院!你到底帶我走哪裡?!」
「死雜種敢和拎北嗆聲!」導師又挽起袖子想教訓陸朝,「秦直!!」陸朝忽然在導師身後看見遠遠走來的男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喊。這招超有用,導師馬上放下手臂往回望,果然是秦直。
陸朝像衝出柵欄的野馬一下子就跑到秦直身邊,一抬手指著導師告狀:「他故意不讓我去開庭!他們是一夥的!!」
還沒弄清楚什麼事的秦直一愣,偏頭看看陸朝,再看向氣的臉都發紫的導師,突地明白過來以後,臉上表情微微扭曲,擠出一個奇怪的模型。他先對導師比個手勢示意稍等,再對陸朝講:「後面那臺黑色Mondeo看到沒,去幫我顧車。」
不服氣歸不服氣,陸朝很不爽白一眼秦直,像要把柏油路面踹破一樣踢著球鞋,一個人往前走到山路邊一座大反射鏡下,一臺福特標誌的房車就停在那裡。陸朝開啟車門從駕駛座鑽進去,跨過中間的置物箱坐到副駕上。車沒熄火,鑰匙插在鎖孔上,陸朝隨手扳過出風口的扇葉,冷氣對著自己直吹。涼快了之後他才想到往窗外瞧,卻剛好瞄見秦直右手塞了什麼東西進死老狗的褲袋裡,只露出一個白色小三角在外面。陸朝眯起眼睛伸長脖子想再看清楚一點,秦直突然回頭,兩人視線正撞上,陸朝不曉得自己為什麼心虛,立刻把腦袋轉向另一邊去。
沒幾分鐘,車門‘喀答’一聲開啟再輕輕‘碰’一下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