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手不動三寶的家人們做牛做馬,終年不得翻身。
不過,母親這回出來<放風>,實際上也沒能透氣多久。沒兩個月,沒生女兒就把乖巧的二媳婦當女兒疼的祖母來一通電話,只見母親坐在電話旁直掉淚少吭聲,掛上電話就跟我比祖母病了,需要她照顧,第二天一大早就包計程車回家陪她婆婆去了。
言歸正傳,為什麼我想省錢呢?因為第一難,就卡在我能動用的資金上。
兩三年前,父親聽從獅子會里幾個獅友的合資提議,把家裡的大金庫拿出來壓寶,將近八成先後投資在臺中市都市計劃區的三、四期重劃區上,買了好幾筆動輒上甲的農地。我接手彰化那家米攪阿這時,都市計劃才剛起步,正要推進一、二期,那些甘蔗地水稻地雖然漲了三四成,父親卻還不滿意,他那些獅友說不用三年肯定能看到翻三倍的那天,目前還不到變現的時候。
我還在忍著,不想當他的面嘆氣,他揚著眉、咧著嘴邊寫邊比的後續,讓我的臉直接變黑。
第三回(聽障攻VS雙性受)
(三)
第二難,就是不能停工。就算拿廠房、廠地跟幾樣還值幾個錢的舊式裝置跟銀行貸足了款項,我也不能一口氣將裝置全翻新,因為父親不肯。
他要我分成兩條生產線,一條先改,一條繼續生產,測試成功能正式接手量產了再動另一條,這讓我第三難更加不好解決。
第三難,自然就是人力的縮減。要是父親肯讓我整個廠停下來一兩個月,藉改頭換面趁機搞一次性資遣,長痛不如短痛,我能好辦些。
可惜我父親這輩子最看不開的除了面子,就是金錢。
雖說我有心理準備,父親不將米攪阿轉型這事交給資質平凡,應酬總也不大方的大哥去做,肯定難處不少。
只是我沒料到父親對我這麼有信心,備下那麼多難關等我去闖,看來我要堅持我的承諾,不成功就不回家,從沒贊成我拿這當賭咒的祖父母往後兩三年想要見我面,還得勞駕他們出門到家以外的場合了。
面對三大難題,及附在這三件事明面暗裡眉眉角角的浩繁瑣事,就算我是能說話的正常人,不,是三頭六臂的金剛羅漢,也難單憑一己之力就辦到。
所以,我在到任的第一天,就找廠長替我廣發招聘總經理特助的訊息。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這不能說話,單靠筆談,遇到不識字的現場作業員只剩比手畫腳一途的總經理,上班的前兩個禮拜不忙著開會整頓人事,將時間全花在熟悉現場事務上。
從看圖鑑看實物,將廠裡常購入的幾種水稻型號的帶殼、去殼外觀,生熟米口感默記於心,將同色麻袋裝的溼谷、乾谷扛在肩膀上以身體、以嗅覺不以眼睛去分辨兩者的不同,在師傅的陪同下親自操作各式機臺……我徵個特助徵了半個月,竟遲遲徵不到合我心意的。
在八零年代,東亞各類自動化裝置多數都由日本領先,脫谷裝置也不例外。亞洲稻米傾銷,精耕的臺灣是怎麼也拼不過中南半島灑種就等收成的各國的,是以日後的外銷訂單,我鎖定的是歐美方面,主攻高階日本米跟低廉泰國米中間這層的商機。
所以,我需要的特助不僅要英日語精通,還要略懂手語。還有,最重要的是,基於我扭曲的心態,想將這些精英當成猴子耍,藉以釋放我無處宣洩的怨氣,面試的最後一關,是---
從貨車上扛起一包五十五公斤的溼穀子,走過兩百公尺的距離,將谷包放在廠房裡的大型烘乾機拆袋處,來回十趟,總共十包,連這點都辦得到的話,我才錄取。
廠長看我將穿著男式女式西裝,套著真絲西裝褲、貼身短窄裙,踩著真皮皮鞋、高跟鞋的人才們一個個的都折騰走,臉色一天比一天僵,笑容一天比一天苦,可現場員工對待我,卻是一天比一天的親厚。
就在我上任的第十七天,我未來的愛人出現了。當他將十包溼穀子疊成一小座金字塔,要笑不笑的撢著他襯衫與西裝褲上的白色谷絨,微微喘著以眼神問我過關沒,事隔多年,我過了不惑之年,回頭品了多次才品出,原來心動的條件不需天雷勾動地火,不需心跳如急杵擂鼓。
只需一個眼神的交流,覺得他很順眼。
那便是了。
作家的話:
第四回 (聽障攻VS雙性受)
(四)
我瞄了眼手上的履歷表。範源進。中部某私立大學日文系畢業。英文是自修的,只有一張赴美短期進修的結業證明。廠長的秘書黃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