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朔擠眉弄眼。
阿姨,蘇賢他在屋裡頭做功課呢,你放心,沒偷懶。
——蘇賢也是那天才知道,其實這小子還有一招,說謊不打草稿,臉不紅心不跳。
初三一開學的時候,蘇賢就感覺到所有人都開始變得有些神經兮兮。趙班頭雖然還是繼續教他們,可怎麼看怎麼彆扭,隔三差五地衝著他們扯開嗓門大吼大叫,真懷疑他那麼年輕怎麼就能趕上更年期了。周圍的那群人也不知怎麼的整天耷拉著腦袋,一聲不吭。蘇賢正納悶的時候,眼前已經擺上了摸底考那紅光閃閃的考卷,於是,蘇賢也只能耷拉著腦袋了。自67由3自21在
結果可想而知,一回家蘇賢就被他媽狠狠罵了一頓,打,蘇賢他媽是捨不得的,何況擀麵杖要是弄壞了還得買新的,怎麼算怎麼不值得。第二天去學校的時候,林猴子那臉色特別難看,眼眶邊上黑一塊青一塊,蘇賢很是同情。
蘇媽沒轍了,於是壓著蘇賢又去了隔壁,點頭哈腰的給程奶奶賠不是,說是又來添麻煩了。程安朔到了大中午還在睡覺,被叫醒了還一臉不情願。蘇媽把蘇賢往裡頭一推,安朔,咱們蘇賢的功課,就靠你了啊,你們兩個從小一塊長到大,唸的一所小學,一所初中,這高中……在一塊兒總有個照應是吧?
初三過去一半的時候,蘇賢忽然醒了——這書是要好好唸了。原因很簡單,程安朔在第二年年初的冬天拿了市裡的奧數一等獎,所以有學校給他發出了提前錄取的通知書。蘇賢一下傻了,覺得和好多年前不同,好像一切都反過來了,咬牙切齒,心裡頭很是不情願。王超也很少和他們聯絡,只是聽說拼命在埋頭唸書。
這一年是倉促的,最後蘇賢他媽也沒明白過來,自己的兒子怎麼忽然又開始用功了。
程安朔去高中報到的那一天早上,他對蘇賢說,別太用功,大熊貓那黑眼眶沒什麼好看的。不在一塊兒上學,可還是鄰居不是?
蘇賢咬著嘴唇,惡狠狠地竟咬出血來,衝著程安朔的背影吼了一句,“得意個屁!那學校你能上我還不能?”
再後來那段日子,沒見過程安朔,聽程奶奶說是回去他爸他媽那兒住一段日子。
六月末,當天氣再次開始發悶的時候,一切終於都結束了。蘇賢在回家的路上意外地遇上了王超,那傢伙蹲在路邊瘋狂地撕書,還生了一堆火,那黑炭不用說也知道是什麼。剛走過去就又看見了另一個人——程安朔,蘇賢止了步。
“安朔……我算是看透了,這一年真他媽窩囊。”王超埋著頭,顯然還未察覺到蘇賢,“你倒是輕鬆,躲到T市去有吃有喝的,在你爸媽那兒沒少撈好處吧?聽我爸說你爸這些日子可又升職了。”
“你少羅嗦,這書犯著你了?撕成這樣還燒,你小子嫌環衛工人太閒了是吧?”
“燒!我還嫌不解恨呢!你說他媽的念那麼多書有個屁用?”
蘇賢走過去,幾個月不見,程安朔忽然覺得這小子長高了。
“喲!這不是蘇賢嘛?”王超抬頭一看,趕緊把那些個不成樣的書往旁邊挪了挪,“多久不見了都……”說著站起來就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我都覺得沒人在我耳朵邊上磨嘴皮子特不習慣了。”
“去你的!”蘇賢一把推開他,“別噁心,那是你弟弟走了你覺得特無聊。”
王超吃了鱉,不樂意地把目光投向程安朔,“呀……安朔,你說說我們都多久不見了,這小子一來就衝咱們吹鬍子瞪眼的?”
“都少說兩句,今天解放,我請你們到我家吃飯。”
一路上,春風得意,王超突然唱了畢業歌,那詞兒給他改得七零八落,蘇賢那原本還僵著的表情忽然就沒了影。
程奶奶原本是不樂意王超那小子上他們家的,可聽自己孫子說他這一年開始學好了,那頭髮也染回來了,自然而然也就放他進家門了。
說是吃飯,可從飯局一開始,王超就和程安朔在那兒拼酒量,一罐接著一罐,沒個完。蘇賢拍著桌子把程奶奶喊來告狀,結果程安朔和王超合夥起來騙老人家說是大麥茶。
晚上的時候,兩個人都已經喝蒙了,只有蘇賢還是格外清醒。王超晃了兩下看了一下手錶,“喲……九點了。”撓了撓頭,“安朔……今天,我就住你這兒了。”
程安朔今個好像也喝多了,迷迷糊糊應了一聲,又拉了拉坐在一邊的蘇賢,“喂……今個也睡我這兒吧……一會兒,讓我奶奶和你媽說一聲。”
“去去!兩個酒鬼,喝死了你們活該!”
“蘇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