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裡胡哨的QQ空間。樂言走過去,將打火機還給姜某人遂坐回自己的位置。
“好點了?”姜某人問。
樂言含糊著“嗯”了一聲。
“我說呀,”姜某個人敲了下腦袋,“剛才我又想了一下,如果靈魂存在不滅,可以轉世輪迴,那麼你怎麼知道你前世不是一條狗呢?啊,我也一樣不知道自己前世是個什麼。並沒有事實證明,動物的靈魂不能轉世,很多民間流傳的故事裡也有這等情節,是吧?”
“咦?”樂言有點疲憊地笑了下,“你才勸我不要琢磨來著,這會兒怎麼又提起來了?”
“嗨!”姜照著腦門一拍,“突然想到了就說一句嘛,好了,現在打住吧。”
接下來兩人沉默繼續手中的活計。
硬著頭皮做也不是不能完成,樂言想,反正是熟能生巧的活兒,只憑經驗和雙手就可以做好,那麼將腦子放空好了或者讓思維神遊好了。正如對面姜說的,這工作不過是謀生手段而已,揉入再多的心力也不會得到相應的報酬,若說藝術的話……真正的藝術即使沒有得到世俗的回報也依然是藝術,也不需要那些所謂的回報。
真實的世界——清新的空氣,柔和的陽光,高大的樹木,油綠油綠的樹葉,各種鳥兒在碧藍的天空中盤旋飛翔,綁有特殊哨子的鴿群迴旋飛行,奇妙的旋律響徹雲霄……
心緒飄飛的光景裡,樂言恍惚覺得信中的那些場景才真實,眼前的一切都浮著一層虛幻飄渺的亮麗光彩,身體停留在這裡,這裡卻不是真實的,所以才會產生那麼多的厭惡感。
這是一種懲罰嗎?自己不過是私自看了幾封信而已,後果到底有多嚴重啊!若沒有看那些信也不會產生種種樣樣不對勁的感受,更不會使心中那些厭惡感凸顯,世上許多人未必對置身的世界懷有多少好感,只是按部就班生活下去漸漸也就習慣成自然不覺得厭煩了,人就是要活得糊塗一點才幸福,而將那種厭惡感挑明可就無法自然地按部就班過下去了。這難道不是一種懲罰嗎?如果因為看了不該看的信,這樣的話,道歉好了,伏地認錯也可以,拜託困擾自己的種種感受快點消失吧。
拜託了。
向誰拜託?——父親嗎?
又繞回來了!為何總是繞回自己努力想要避免的想法呢?是的話,父親半點都不愛自己,甚至可以說憎惡自己的出生,若他是信中青年的戀人,他必然也同樣憎惡著母親。
憎惡……
不行,不能就此止步。道歉之類的都是後話,不管怎樣自己都要弄清楚一切,即便最終將接受更為嚴重的懲罰,那也好過一直被這種莫名其妙的假想所折磨。真相就在那些信中,自己必須看完所有的信,既已開始無論看了幾封都是錯,乾脆一錯到底好了。
最近不管多忙都要再去一趟外婆家,至少把藤箱整個帶回家。母親見到藤箱會想起些什麼也說不定。
☆、七
隔壁租房的小夥子找樂言去夜市大排檔喝一杯。
天昏地暗地忙了一禮拜,週末休息日也莫名其妙搭了進去,好不容易週三今天得以喘口氣按時下班了,樂言打算回家洗個澡換件衣服就去外婆家,不想隔壁的找上門來,他說為了上次幫他進屋的事道謝。
那種小事何足掛齒!樂言執意推辭,可他不依,聲稱已經和他的幾個好哥們兒講好了,大家一起熱鬧下。
這小子!別看他總是頂著時髦的髮型,穿著打扮緊隨日韓潮流,實際上是個不折不扣的俗物,自己沒什麼思想,總是照搬網路上那些流行語並且運用得爐火純青,把人侃得雲煙霧繞,覺得他很有見解似的。OK;打個比方一言蔽之好了——假如隨波逐流是犯罪,他必將獲終身監禁。說法固然有些過分,其實他也不是毫無優點,本質上不壞,性格大大咧咧不愛計較,作為一般朋友沒問題,但絕不適合當知己。
樂言猶豫半晌,又略經沉吟,最終還是答應了。不然覺得面子上磨不開,總覺得在他和他那些哥們兒眼裡一個整天往外婆家跑或是總窩在家裡搗鼓家務事的男人很丟臉,有失男子氣概。大概是因為交情不深,所以總不想給他們留下那種印象。
一前一後從二樓走到一樓的工夫,樂言想其實母親每天都到外婆家,完全可以託她爬上閣樓將藤箱拿回來的呀。不想這麼做,沒理由。不想藤箱在自己之前經他人之手。
走出樓道,外面天還亮著。夏季白晝長得多。白天再長終究要走向黑夜,誰也阻擋不了,一如白晝的再次降臨。
這優柔寡斷的性格真要不得!樂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