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有些生自己的氣,反正交情不深何必為了在乎他們的想法而耽擱自己想辦的事呢?隨便編排個藉口硬是推掉不就得了!自己對他的評價是如此那般,估計在他眼裡自己本就沒好到哪兒去——不過一個自認脫俗實際上帶點窮酸文人氣的老古板,不曉得社會是如何運轉的傻瓜蛋一枚。非要直說不加掩飾的話想必他要這麼敘述的。
“熱啊!”鄰居抹了一把脖子後面的汗,扭頭說了一句。
“是啊,真熱,晚上也不見涼快。”
“噯,老是看你早出晚歸的,上班挺忙的吧?工作待遇不錯吧?”
待遇不錯?有點諷刺了。樂言懶得抱怨,應付著點點頭。
“有物件沒?沒有的話,給你介紹一個!”可能沒有別的共同話題,他便說起了女人的事。
順便一提,他的外貌完全符合現今流行的審美觀,因為有張討女人喜歡的臉,私生活方面比較混亂,樂言曾撞見過幾次他帶不同的女人回來。
“沒時間啊。”
“嘖,”他邊走邊皺著眉頭撓脖子,“那有什麼啊!也不能說,啊,這個工作忙就不結婚了吧?”
“那倒也是。不過結婚有點遠了,反正目前沒這打算,結婚好歹也得經濟基礎吧。”
“唔,”他似乎很認同,“就是說呢,現在的女人現實得很!不過啊,賢妻良母也還是有的,就是那種……”他正運用不多的腦汁搜腸刮肚琢磨合適的詞彙,“對!不會嫌貧愛富的,還是有的!嗨,隨便玩玩也無所謂,說到結婚那可就是另一碼事了!”
“但願能碰到吧。”樂言敷衍著說。實在沒心情和他討論女人相關的問題。
“嗯,不過能玩還是抓緊玩幾年吧。”
樂言只想儘早結束這話題,於是隨口問了他些不關痛癢的事轉移話題。
露天大排檔,天尚未全黑,街燈已然亮起,馬路上行人來來往往,好不熱鬧,吸一口氣滿是燒烤飄過來的煙味。樂言並不討厭這樣的氣氛,但很難融入其中,自己同這光景間彷彿隔著一層看不見的膜,自己在這一側而其他人在另一側。待在同齡人的圈子,他們談論得熱火朝天的話題自己半點興趣都上不來,不想也插不上話,只得呷著沒了泡沫的啤酒應和著點頭。明明是出生在同一個時代,可他們的世界觀卻同自己有著本質上的差別,大概是生長環境早就的。不能說他們的世界觀全是不正確的,只是看不慣而已,正如自己對鄰居的看法,儘管不認同卻也不能指責他的思想做法就是錯誤的,現在像他這樣的年輕人怎麼也要佔上總數的一半吧?唉,也許自己多半就是個與潮流脫節的老古板,又固執得不接受那些所謂流行的思想,絲毫不想有所改變。
一打啤酒下肚,飯桌上有人接著酒勁說起了女人的事,順帶扯幾個葷段子,引得一桌人竊笑不止。一個人帶頭其他人就不滿足於只當聽眾了,爭先恐後討論起來。樂言聽著聽著喝乾了玻璃杯裡的啤酒,思想上再怎麼落後,生理上依舊同他們沒兩樣,聽到帶“顏色”的話題難免興奮,同時也為自己一片空白的感情生活感嘆。別人提起女朋友如何如何,他也會羨慕,也動過找個物件交往的念頭,他想如果有喜歡的人待在身邊或許會發現這個世界更多美好的一面,想想罷了,需要不等於提得起心情來。似乎迫切想要得到什麼,不擇手段必須得到的心情他一次都不曾產生過。回頭想想,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還真有點悲哀呢。
飯局持續到將近晚上11點才散,鄰居喝多了,樂言不得不負責送他回家,心裡祈禱著他褲子口袋裡揣著自家門鑰匙,他可是一點不想讓這小子在自己家過夜。
“我啊……你以為你是——誰啊!”喝醉的鄰居揚著手,滿嘴胡亂嚷嚷起來,“老子才、才看不上你咧!拽什麼拽!你、你……你以為你是哪家子大——小姐啊!瘋瘋癲癲的潑婦!老子……甩你怎麼著,啊?老子就是甩你了,怎麼著啊!”
瞧他這副德行,樂言恨不得裝作不認識,把他扔在路邊自生自滅得了。不用擔心,反正憑他這張臉,會有女人主動貼上來帶他回家。
“我跟你講啊……”他噴著滿口酒氣,伸出手指對著樂言比劃,“老子最中意文學少女那型別的!懂不?要有哪種氣質的老子才看得、看得上哩!”
“嗯,嗯,知道了知道了!”樂言不耐煩地按下他的手,“馬上就到家了,回去再說行嗎?”
勉強將他架進樓道,樂言已是大汗淋淋,扶著樓梯把手喘口氣,幸虧就住在二樓,再堅持一下就解脫了。值得慶幸的是,他至少沒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