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下,而是性格的差別。”
“性格差別?”
“你們兄弟倆性格真的差別很大。”周遠志感慨,“方正升任捕頭後固然變成熟了,不再是天真的、血氣方剛的初生牛犢,但他的本質不應該改變。柳恆沛的方正太懂得利用別人對他的感情了,他的這半步是試探的半步,是對蔣三泉不信任的半步,也是逼迫蔣三泉做出抉擇的半步。他明知道蔣三泉對他的感情很深厚,卻還是要試探他,要逼蔣三泉明確作出違背自己理念的抉擇。他透過這半步拿到了要挾蔣三泉的把柄,雖然那是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情感上的把柄,而你,選擇了讓蔣三泉自己去作決定。”
柳恆澈蹙起眉頭細細地思考著。
“表面來看,他那半步很巧妙,在熒幕上會放大,會出彩,但他的方正到這裡,對我來說,路已經走偏了。”周遠志又再次回想起《千里追兇》中那兩個截然不同的逃犯B,一串驚歎號的柳恆沛和一行省略號的柳恆澈,一個是純粹的、窮兇極惡的亡命逃犯,而另一個卻帶著一種透徹的、無奈的蒼涼。
一部作品中的角色會被原著和編劇、導演塗抹出一個既定的框架,但填充血肉的依然是演員。演員的性格影響他對角色的理解並進而影響到整個角色豐富的內心層面和動作細節,產生微妙的變化。這就是許多經典作品被一拍再拍後,同樣的角色由不同的演員演繹出來必定存在各種差異的原因,不僅僅是演技這個因素,成因是個複雜的合力。
誰都知道,世界上永遠沒有兩張一模一樣的葉子。
“這才是你們的區別。”周遠志說,“他具有攻擊性,而你會給人餘地。”
第四十四章
“但他的表演似乎更有張力,”柳恆澈說,“人們總是追求一種心理上的震撼感。”
“那麼我很喜歡你最後那個眼神。”周遠志說,“那一眼帶給我很大的震撼,你是怎麼想到這個動作的?”
柳恆澈愣了一下,隨後搖搖頭:“我不知道,我沒有特別去設計。”但是他確實在逃走之前,回頭看了蔣三泉一眼,那一眼裡有擔心和憂慮。
一個被通緝的,失去了所有並且有生命危險的人卻在逃亡途中對一個好好安坐於家中,剛剛被擢升為捕頭的人表達了擔心。
下意識的行為,即興的發揮,水到渠成。
周遠志被那一眼所撼動:“你在擔心我。”他說,“方正被設計陷害逃亡在外,深知設計他的人很可能就在他們身邊,而蔣三泉依舊端坐於巡捕房之中,就在真正凶手身邊。方正知道那個兇手不會輕易放過他們,也深知蔣三泉凡事打破沙鍋問到底的脾氣,所以十分擔心蔣三泉。”
柳恆澈想著點了點頭:“大概是那麼回事。”那個瞬間很短,短得他好像沒有時間思考,身體先於思想而行動,他回頭看了那麼一眼,匆匆忙忙,事後幾乎連他自己都沒能意識到這個結果是否存在一個考慮的過程,而這下意識的一眼卻成為他表演中的一個亮點。
“再來看《千里追兇》的逃犯B,你的確先看到了柳恆沛的表演,但你們倆的逃犯B在性格上就截然不同,一個是刀口舔血至死不知悔改的亡命之徒,另一個卻是逼上梁山,深知會遭惡報,心中卻依舊有一絲善念的普通人,所以你不僅沒有模仿柳恆沛,也談不上在他的基礎上進行改善。”
柳恆澈覺得周遠志的話有道理:“那寧皓威怎麼說,還有韓如墨。”
寧皓威……周遠志想到了趙幼青的話,柳恆澈受你的影響太深了,這遲早會讓他完蛋。
他並未在面上表現出來,只是斟酌著道:“我既不是科班出身也不是什麼厲害的前輩,但我想沒有任何一個角色是憑空產生的,我們的一切反應都來自體驗和學習,我們用手觸控火會知道燙和痛,看到殺人犯會知道害怕和逃跑……”
“體驗派,我瞭解你說的這些。”柳恆澈說,“但我們不可能體驗一切,而角色的演繹方式每個人又都是不同的,那便屬於創造的範疇。”
“還是學習的範疇,”周遠志說,“沒有我做基礎,你也一樣能創造寧皓威。”
“也許沒有現在這麼出彩?”
“你怎麼知道?”周遠志問,“你為寧皓威設計了許多細節,豐富了這個人物的形象,這些都不是在我的莊豹基礎上簡單改進就能得出的結果,我們之間要論相似,最多隻是風格上。比如你不選擇歇斯底里的誇張表現方式而是四平八穩之下的暗流湧動,用這種以退為進的方式來演繹這個角色,這一點和我的傾向相同,但寧皓威是寧皓威,莊豹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