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莊豹。”
柳恆澈想了半天:“如果是你……”
“如果是我來演寧皓威,至少有三場戲會跟你不同。”周遠志早猜到柳恆澈會這麼問,“和馬俊傑一起打保齡球彼此試探的一場,動手燒燬孤兒院的一場,以及最後巔峰對決前的一場。你的寧皓威看似冷酷,卻有很強的精神潔癖,潛意識中就不喜歡與人接近,哪怕對人笑著的時候,小細節上也會有疏離感。這種疏離感平時看不太出,但在面對對你有意義的人和事物時會特別明顯,比如馬俊傑,比如孤兒院的老師和孩子,比如韓雯,我的則恐怕不會,我始終會用一種隨和、平易近人的態度去與那些人、事、物接近。”
柳恆澈有點意外:“你是指,你會比我更冷酷。”
“對。”周遠志說,“你的寧皓威毀滅人類是因為憎惡人類這種生物,而往深層次想,你憎惡他們是因為曾經對這種生物抱有希望和憧憬,所以你的寧皓威有一種悲劇氣質,而如果我來演寧皓威這個角色,我會讓他成為一個徹頭徹尾區別於人的生物,因為對那種生物沒有什麼感情可言,所以反而能以一種輕鬆的看似隨意的姿態來接近他們,你的是一個奸角,我的則是一個惡角。”
“這好像就不是性格影響的結果了,”柳恆澈奇道,“你怎麼會選擇從那種角度去塑造寧皓威?”
周遠志想了想:“大概是因為我對那種和自身性格對沖的性格有一種先天的好奇。”
“一千個演員也會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就是那樣,創造這種東西如果是靠模仿和照搬得來,觀眾是不可能看不出來的。”
“但我身上確實有你的影子。”柳恆澈思索著,“大概是因為第一次飾演奸角,你的奸角又實在是爐火純青的緣故,我想下次我應該選一個你沒有演過的型別試試看。”
周遠志心裡微微鬆了口氣卻又有一絲淡淡的惆悵。他想柳恆澈畢竟不是趙幼青口中所說的那樣,也不是他自己以為的那樣,他對錶演有一種發自內心的熱愛,就算不健康的大環境和爾虞我詐的圈內人際令他跌了很重的跟頭,哪怕他自己數次說為了這份愛可以隨時退出這個圈子,但其實他對錶演的憧憬和追求極致的理念從來沒有停止過。
那就足夠了。
“至於韓如墨,”周遠志說,“是趙導一手調教出來的,我不相信他喜歡一個復刻品。”
其實有的時候,周遠志真的會覺得門外漢在最初的某個極其短暫的瞬間會比飽受訓練的專業演員更接近表演本身。他們不懂臺詞技巧,形體鍛鍊,不懂得許許多多的流派和表演方式,他們演,只是覺得這個角色應該這麼動,這麼說話,這麼表情,他們就是這樣用一種粗糙的毫無章法的方式來演繹,卻會在某個瞬間便擁有了直指人心的力量!在H影視基地待了那麼多年,周遠志看過太多這樣的瞬間了,可惜的是這種瞬間終歸是無法持久的,要將這種偶然發生的光輝鞏固下來,還是要進入到系統的學習和培訓之中,而可惜的是,從理論轉化為實踐的過程中總會一不留神就誕生許許多多的匠藝者,這也是為什麼有時候導演們會很樂於調教一個零起點新人的原因。
換言之,那個時候的柳恆澈根本還不具備被條條框框限制死自己而落入機械式模仿的條件,那是一種短暫的幸運。
“的確,演韓如墨那時候我對錶演還很懵懂。”柳恆澈說,“我怎麼會被小沛說了就懷疑自己呢?”
周遠志拍拍柳恆澈的肩:“其實我一直覺得你很容易被他影響,或許是因為你們倆從小一起長大的緣故。”
從小一起長大,熟悉彼此也格外看重彼此,互相競爭也互相影響。周遠志覺得其實柳恆沛在柳恆澈面前也常常失態,表現出不該表現的弱點,比如在片場示威。
柳恆澈嘆了口氣:“大概吧,因為我過去老是……”他說到這裡頓了頓,他本來想說自己過去老是輸給柳恆沛,可又想起來柳恆沛也總覺得自己老是輸給他這個當哥哥的。這實在是一件最滑稽不過的事,人們為什麼總是容易記得自己的失敗而非成功?
有人提著手電筒照過來,跟著傳來王大爺的聲音:“小周,你們在嗎?”
周遠志看了一眼表,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我們把時間忘了,已經過了兩小時了。”他們向王大爺道了歉,然後並肩往回走,一路上喝著酒接著聊些關於演技本身和這部戲的想法,在安靜的街道上走著有一種特別舒適的感覺。
然而才走進賓館大堂,就聽得一陣吵鬧。杜若死死抱著殷莫離,看到周遠志他們急得大叫:“周大哥,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