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種現在市面上幾乎看不到了的裝飾品,柳恆澈也是一時興起管前幾天一個拍年代劇的劇組討來的。整整一長串被做成藤蔓狀的電線上垂著許多花朵形狀的小燈泡,花瓣是彩色塑膠,花蕊則是彩色發光二極體,雖然粗糙,往門上一掛一通電,一亮一亮的閃爍起各種顏色時,卻漂亮又喜氣
柳恆澈看周遠志在彩燈串下對“福”字的高低,前些天才理過的短髮精神地豎著,他抿著嘴唇,歪著頭仔細琢磨位置,一點點地挪動,一點點地貼上,全放上了,又覺得不妥,後退兩步去看,然後再調整,一絲不苟的樣子幾乎如同在完成一件多麼重要的大事。
他不知不覺地就停下了手,專注地去看那人,他忽然覺得,自己心裡的某個角落就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下般,有種鈍痛的印跡緩慢而清晰地逐漸呈現出來。
他想,這個人從以前開始就應該是這樣的。一個踏實的、本分的人,對待任何一件事情,任何一樣事物都無與倫比的認真,夢想、人生、工作,等等。哪怕生活並不善待甚至欺負了這個人,他卻還是能夠抖擻精神,一路堅持著頑強走到今天。而現在,他所鄭而重之對待的東西里,又多了一樣,愛情。
是他柳恆澈給的愛情!
他一時幾乎有些迷惘起來,儘管未必完全明白周遠志對自己的感情到底深到了何種程度,他卻也知道,在兩人如今的關係中,那個人投入和付出的恐怕要遠比自己多得多,也深得多!而他本人所付出和給予的究竟是什麼,坦白來說,有些時候連他自己也會弄不清楚。或許就是因為這樣的猶疑,才使得他們如今的關係還是處在簡單而維繫鬆散的階段……
但是這樣真的好嗎?
是該進還是該退?他凝神看著對方的背影,這一陣子那人不知怎麼又瘦了些,本來就比自己矮的身材,如今裹了厚衣服看起來更顯瘦。套頭毛衣下顯得空落落的,他甚至有種錯覺,似乎一陣風吹過,那人便要乘風離去,遠遠消失不見……
他的心裡因為這個想法猛然就“咯!”了一下,在自己也未覺察到的情況下,已經上前一步,將那人牢牢鎖在懷裡。
“阿……阿澈?”被驚嚇到了的人只疑惑地喊了一聲,便放鬆下繃緊了的身體,任他擁抱。對待他,周遠志總是寬容又包容的,那種幾乎帶著寵溺的深深的感情,簡直讓柳恆澈為自己的吝嗇而面紅耳赤,無地自容。
“遠志!”他輕聲喚著,“遠志!”
“嗯?”
“我……我喜歡你。”
對方的身體在懷抱中剎那僵硬了一下,隨即便有微微的顫抖傳了過來。他聽到周遠志力持鎮定的聲音,低弱卻清晰地:“我也愛你,阿澈。”
同樣是表白,卻還是有區別。
喜歡和愛的分界點,究竟在哪裡?
柳恆澈在心底輕輕嘆了口氣。至少不管是退還是進,不管究竟是什麼樣的感情,有一點到底是確鑿無疑也無法更改的,他再次確信自己無論如何也受不了有一天那個人離開他的身邊!
之後,在新的一年來到的頭一天,柳恆澈帶著周遠志一起去了H市一處十公里外的郊區遊玩。他們沒有錢,便挑了最便宜的玩法。兩人買了些麵包礦泉水,乘了公交車去那座叫做凌雲山的景點,花了三十元錢,爬山遊玩。
雖然叫做凌雲山,但那只是一座高不過五百多米的矮小山丘罷了,山勢平緩,說是登山不如說是沿階梯散步更合適。柳恆澈也是在考慮了周遠志身體條件的情況下,才選擇了此處。
因為鄰近便有H影視基地的緣故,這處景點平時便少有人來,此時年節,更是無人問津。他們兩人一路沿著石砌山階向上,不時停下來看看古樹野花或是在供遊人休憩的涼亭中休息閒聊。
柳恆澈向別人借了部相機,一路上拍著山景也抓拍了不少周遠志的相片。他微微笑著看自己的,蹲下‘身皺眉研究野果的,或是休息時俯瞰山景的,又或走路時的一個背影,抬頭的一個剎那,柳恆澈沒有發現,他在以一種自己也無法捉摸的心態,儘可能多地留存著他與周遠志兩人第一次共同出遊的記憶。
一直到山頂,才看到稀疏的幾個遊客,大多是年輕人,還是情侶。柳恆澈這才想起來,這座山頂據說有一處保佑人姻緣的廟宇,供奉著一位叫做“幸姑”的年輕女子。
不大的廟宇門前卻種植著一顆巨大的榕樹,無數的氣生根向下直直深深插入地面,樹幹上枝葉如冠,系滿了許許多多紅色的願望綢帶。進到廟宇裡面,單進的屋子中央僅僅供奉著一尊年輕女子的塑像,幸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