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上,人群熙攘,原來正趕上一月一度的集市,形形色色的小販扯開了嗓門,叫賣吆喝聲不斷。
紫冥生性愛熱鬧,看得津津有味。一路去藥鋪途中,順手買了不少零食:玫瑰松子糖、橘紅糕、麥芽糯米丸子……
看餘幽夢吃桃子時那種貪嘴的樣子,一定喜歡甜食。
在山谷裡幽閉了二十年,什麼味蕾都快退化了吧。這些不零嘴也傷不到腸胃,正好買回去給餘幽夢磨牙用。反正上次“劫富濟貧”不單搬空了那鎮上大戶的廚房,還順手牽羊拿了點銀兩,買藥綽綽有餘。
雙手拎滿了大包小包的零食,紫冥才拐進藥鋪抓藥。
桂皮、菟絲子、鹿茸、驅風……他一口氣報了二十幾種藥名,全都是些尋常鎮定安神的溫性藥材。
要解赤蠍粉的毒,其實很簡單,只需要一味藥——百年的山林老蛇膽。不過一時間要去捕條百年老蛇來,可不是嘴上說說那麼輕易的。
手頭的藥,只是助餘幽夢穩定傷情,讓眼傷不再惡化,可以讓他有充裕時間去找蛇膽。
他等著藥鋪夥計抓藥,心底突然閃過個念頭——如果一直都找不到蛇膽,那餘幽夢的眼睛也就永遠都無法再看到光明……
那是不是也就意味著,他可以一直用找解藥這藉口陪在餘幽夢身邊……
被自己卑劣幾近惡毒的想法嚇了跳,紫冥連忙甩掉滿腦子的胡思亂想,拋下銀兩,抓了藥包就走。
和藥鋪隔著兩個門面,有間綢緞鋪子,也賣成衣。紫冥身上新衫就是在這裡買的,他已經走過鋪子又折回身。
“掌櫃的,那件衣服給我看看。”
他看中了一件袖口印月白暗雲紋的素色長衫。餘幽夢的儒衫舊得厲害,該換件新的。還得買條頭巾給餘幽夢,那頭長髮老散著也不是辦法。
正挑著頭巾,聽到背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店家,拿幾身做工精細的衣裙給我挑一下。”
“阮店主?”紫冥詫異地回頭,面前人正是阮煙羅,他扶著氣色還不是很好的寧兒,滿臉愛憐橫溢。
“真巧……”阮煙羅一怔後笑了,看著夥計捧過來的幾件華麗羅裙,對寧兒柔聲道:“這些顏色款式都是時下最受城裡姑娘追捧的,你中意哪件,只管要下來。”
“謝謝爹。”寧兒雙頰透著三分病態的孱弱,不似昔日粉嫩嬌紅,卻更多了絲楚楚可憐的風韻。
她慢慢走過櫃檯埋頭挑選那堆衫子,對紫冥視若無睹。
見到紫冥狐疑的眼光,阮煙羅清咬一聲,招手示意紫冥走過一旁,才壓低了嗓子:“這丫頭的傷勢無大礙,可今早醒來後就神智渾渾噩噩,根本記不清自己失蹤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我問多兩句,她就頭痛,我只好帶她出來散下心。”
紫冥對寧兒也沒什麼好感,但見原本活潑伶俐的一個女孩兒變成如今半痴不呆的光景,倒有點憐憫,對宋別離的手段也更增一層憎惡。“那鬼王門的傢伙,向這女孩子家也下得了毒手,簡直恬不知恥。”
阮煙羅動容:“你說寧兒是被鬼王門的人所傷?”
“不單止她,連餘幽夢也是不小心中了計,才會被那王八蛋煉製的赤蠍粉毒得看不見東西了……”
紫冥說著,想起昨夜阮煙羅一口拒絕隨他回去探視餘幽夢,那份絕情,斬釘截鐵,他不覺後氣,忿忿瞪了阮煙羅兩眼。
紫冥目光裡的責備強烈得根本不容阮煙羅假裝看不見,他低聲苦笑:“算了,其實無論我怎麼解釋,你都認定我做得不對。隨你怎麼想罷,反正我不想再跟幽夢他有任何糾葛。”
紫冥氣結,真想一拳揍去,但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他終是忍下胸口怒火,丟下錠碎銀,叫夥計拿多兩套換洗的貼身衣物,連同他之前掠定的那件長衫和頭巾一起包了起來。
“……他的眼睛……有救嗎?”
阮煙羅注意到紫冥手裡那大包藥材,微露喜色:“我也略識些草藥,有什麼藥鋪裡缺貨暫時買不到的,我或許可以幫你去村後山裡去採。”
“不敢有勞阮店主費心!既然你不願再跟他有糾葛,何必還來假惺惺關心他的眼睛瞎不瞎?”
紫冥怒氣發作,嘴巴絲毫不饒人,聲音也不知不覺大了,看到夥計一臉驚訝,記起這是大庭廣眾,硬把後面的挖苦咽回肚。
接過一包裹衣服就走,經過面色蒼白的阮煙羅身邊時,低聲嗤笑道:“我倒忘了,你已經是個廢人,確實不該再跟他扯上關係,免得惹禍上身,還連累你這寶貝女兒。呵,你也不用說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