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什麼都行,快出去,別在廚房礙手礙腳。”
紫冥乖乖地捧了粥走出廚房。阮煙羅搖搖頭,盛出雞丁,起了個大油鍋,開始爆牛肉。
這像貓一樣貪嘴又慵懶的青年,還真讓他狠不下心腸來踢他出門。
初升月光灑了滿院。阮煙羅坐在石臺邊,看紫冥筷子湯匙上下翻飛,吃得興高采烈,不亦樂乎。
“為什麼?”他陡然問。
“啊?”紫冥一愣,就被粥裡一根魚刺卡到喉嚨,咳得直翻白眼,連喝幾口阮煙羅遞來的陳醋總算緩過勁:“什麼為什麼?”
阮煙羅無奈搖頭,去廚房拿多雙筷子回來,捧過粥碗替紫冥挑著魚骨,慢慢道:“我是問,你為什麼非要留下來?
難道真的只是為了白吃白住?”
“咳咳——”不用問得這麼直接吧?紫冥尷尬地拼命咳嗽:“也不完全是啦,咳,不過主要是因為你做的菜太好吃了。”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這時候不阿諛奉承兩句,恐怕今晚阮煙羅心血來潮一撥算盤,就會將他掃地出門,不肯再收留他這飯桶了。
阮煙羅莞爾:“你不用拍我馬屁,我既然開飯館客棧,還怕被你吃窮麼?只是——”他平視紫冥一臉窘迫,一字字,清晰異常:“你留下來,是因為我長得與你心裡的那個人相似麼?”
“當然不是。”紫冥湊近臉,就著似水微涼的月色仔細端詳了一陣,也想從這張充滿男性剛毅和歲月痕跡的面龐上找出點相似的影子,最後還是搖搖頭。
這個男人,輪廓分明,眉眼一筆一劃,遠比燕南歸深刻。
阮煙羅一頷首,不再多問。
紫冥卻兀自出神:“他生前也不像你這麼沉默寡言,整天都在為我操心。可我就是喜歡看他替我忙裡忙外的樣子,呵,有時我還會故意做錯點事情,看他一邊嘮叨一邊幫我收拾爛攤子。”
記憶深處的閘門彷彿被開啟了,那些他平時深深掩埋,強迫自己不去回想的場景一幕幕從眼前浮過,難得地沒有叫他像往日那般揪心的痛。
他撐著下巴,輕輕笑。側首望著阮煙羅,忽然道:“要說像,可能你和他都一樣很有耐心,又懂得照顧人。唉,我從小爹孃就不在身邊,是他把我養大的,雖然他有時候有點婆媽,可我就是喜歡他那種會做家務又會做飯,脾氣又溫和的中年男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今晚究竟吃錯了什麼藥,居然絮絮叨叨把心裡從來沒對燕南歸表露過的心意都說了出來。或許是因為藏得太辛苦,不想自己再永運揹負著這份無處訴說的感情孤獨地走下去……
一轉眼,見到阮煙羅臉上表情極是怪異,驀然警覺,訕笑道:“你千萬別誤會,我承認是覺得從你身邊能找回點從前的感覺,才賴著不走。不過你和他骨子裡全然不同,我不會想歪的。”
阮煙羅一直不出聲聽著,不置可否地挑眉,神色明顯緩和下來。剔去最後一根魚刺,將粥碗遞還給紫冥,微微發出幾聲低笑:“如此說來,你之前是故意打碎我的碗,看我忙裡忙外?”
紫冥乍聞一呆,隨即反應過來,臉通紅,含著口粥囁嚅道:“哪有!我是真的不會洗碗。長這麼大,我都沒進過廚房。”
“看得出。”阮煙羅今夜興致似乎頗高,話也比平日多了,笑了笑:“還有,彆嘴裡含著東西說話,小心噎著。”
“呃——”紫冥真的噎到了,瞪眼猛咳:“你當我剛學吃東西的三歲小孩啊?”怎麼覺得眼前人居然比燕南歸還婆媽起來?
“嫌我羅嗦?”阮煙羅一眼看穿他在想什麼,迎上紫冥睜得大大的雙眼,揚眉一笑:“我自然知道你不是三歲孩童,不過,在我面前,你始終都是個小孩子。”站起身走去自己臥房:“我先洗個澡,你吃完就回去睡吧,那些碗筷放著好了,我自會收拾。”
紫冥呆呆盯著房門在阮煙羅身後關上,這才回過神來——什麼?竟然真當他是小孩子?
“喂喂!我才不是!”
“吵死了!”
後側房門一開,寧兒探出半個腦袋,睡眼惺忪,沒好氣地道:“大少爺,你饒了我吧!吃個飯也要大呼小叫,你自己不睡覺,人家還要休息的啊!”砰一聲,又關了門。
紫冥收了叫嚷,一撇嘴,猛然間對這牙尖嘴利的寧兒一陣討厭,要不是看在阮煙羅的面上,真想毒啞這丫頭。
他自幼失了雙親,燕南歸對他又是百依百順,養就他散漫憊懶的性子,前人留下的武學走的也是苗疆詭譎路數,近乎左道,以致他處世我行我素中總脫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