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蛋!”無法遏止想揍人的衝動,紫冥一躍而起,衝著餘幽夢大吼道:“你難道真的是與世隔絕太久,年紀活回到狗身上去了麼?他擺明是在騙你,你還對他念念不忘個屁!你——”
喝罵遽然頓住,他震驚地看著一層淡而朦朧的水氣緩緩從餘幽夢眼底散開,張口結舌。
“你真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餘幽夢苦笑著仰首望屋頂上那一片天:“就當我自欺欺人好了,你氣什麼?”
第一年,他還滿懷希望地等。第二年,憂疑參半地等。第三年,第四年,第五年……
當所有的期待、暴戾、憤恨都隨漫長的歲月沉澱無望,他學會了聽著空山鳥鳴,數著花瓣飄落的聲音入睡。
如果不是秦蘇那最後一封傳書,他此生也許都將終老荒山。
“我害煙羅成了個廢人,又毀了容顏。即使煙羅恨我,也是情理中的事。何況——”
他望了望仍在發呆的紫冥,心平氣和地道:“煙羅的心思我懂。他是怕我傷愈之後會重出江湖,大肆屠殺,才想騙我一輩子都待在懸崖底。”
“你……”男人一副任打願挨的樣子,紫冥都不知道該同情他還是氣他執迷不悟,怔忡良久,突然傾前,盯著餘幽夢的眼睛:“那你又何必還非要在這裡逗留,等他來找你?你明知他對你無意的,而且他連女兒都那麼大了……”
“那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只不過是他來村子後收養的女孩罷了。”
餘幽夢截斷紫冥話頭,眉毛微微一蹙又揚起,對視紫冥。直看得紫冥懷疑自己是不是臉上開出了一朵花,餘幽夢才牽了牽嘴角:“放開。”
啊?紫冥低頭,終於發現自己雙手不知從何時起,竟已抓住了餘幽夢的手。難怪,餘幽夢的表情,會那麼奇特。
“我之前,好像已經警告過你,不準再動手動腳的……”餘幽夢拖長了聲調,冷冷地,一字字提醒紫冥。
手指在紫冥脈門一彈,紫冥只覺火辣辣地如遭電擊,連忙鬆手。
餘幽夢冷笑一聲,一掌跟著當胸拍到。
紫冥眼睜睜盯著他白皙修長的手掌,思緒紊亂如麻,惟獨沒想到要閃避。
手掌噗地擊上胸膛,竟輕軟如棉毫不帶力。
“為什麼不躲開?”
掌心已貼上紫冥衣衫,卻發現紫冥半點躲避的意思也沒有,餘幽夢千鈞一髮之際總算撤去掌力,瞪著紫冥!這傢伙,居然不怕他真的下手?
紫冥這才意識到自己已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回來,嘴一咧,不禁笑起來。看來,眼前的男人,心地可遠沒有嘴上說的兇狠。
被笑得有點惱羞成怒,餘幽夢剛想開口呵斥,眼神驀然轉凜冽:“小心!”
掌心外吐,將紫冥平平推出數步,另一隻手在桌面輕輕一拍,已借力斜縱而起。
幾乎同時,數十道白芒從屋頂破洞中疾射下來,“篤篤篤……”盡數釘上供桌。有鐵蓮子、飛蝗石、蒺藜釘、袖箭……
每件暗器都打在餘幽夢適才坐的位置,深嵌入木。
若非餘幽夢閃得及時,恐怕已全身穿孔。
紫冥臉色變了,一股怒氣還未發作。一條瘦小人影自屋洞躍落,雙手連揚,密密麻麻的暗器似黑壓壓的蝗蟲、韓腳尖尚未著地的餘幽夢襲去——
“暗箭傷人的傢伙!”紫冥大喝,連人帶劍撲去,掃落成片暗器,但仍有不少呼嘯著飛向餘幽夢。
那瘦小人影大喜,笑聲粗嘎難聽之極:“大魔頭,你的死期到了。”
話音未落,餘幽夢雙袖翻飛,掌心上下虛空相對,如在胸前畫個圓圈,那些暗器頓時齊齊掉轉了方向,在他兩掌間滴溜溜輪旋。
“該死的是你!”伴著聲不屑冷笑,餘幽夢手掌輕描淡寫向外一翻,暗器宛如長了眼睛,直追那瘦小人影。
那人驚叫著倒退,卻快不過暗器飛速尾追。幾十枚暗器全打中他胳膊,血珠飛濺。
他發出記慘叫,忍痛還想往祠堂外衝,一柄寒光四射的短劍架上他脖子。
那人終於停下腳步,是個六十來歲的瘦小老叟,看看橫劍攔在面前的紫衣青年,再看看緩步走近的餘幽夢,他本就枯黃的臉更加灰敗,渾身抖如篩糠。
餘幽夢眼光在滿地暗器上一掠而過,微露嘲諷地笑了:“你是山東魯家霹靂堂的人?當年你們堂主和三名長老一起隨各大門派圍攻我,結果無一生還。你以為,憑你一人,就能暗算到我?”
那老叟聽他一言道破自己來歷,張大了嘴巴,連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