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該上路了。”
祠堂外,一個男人聲音毫無預兆響起,低沉冰涼,似突然從地下傳來。
一條純黑長鞭此話音更快一步揮了進來,鞭梢連舞兩個圈,已捲住了老叟受傷的那條胳膊。
“斷!”使鞭人低叱。
胳膊被硬生生從肩頭扯裂,隨長鞭飛上半空,灑開無數血珠。老叟雙眼一翻,暈死過去。
紫冥面上嬉笑頓斂,疾衝上前,一把抱住餘幽夢,連滾幾個翻,避開了漫天血雨。
“幹什麼?”猝不及防地被紫冥撲倒地上,還滾了周身灰塵,餘幽夢莫名其妙,剛問得一句,隨即收口。
兩人剛才站立的地方,落滿了血水。駭人的是,紅色的血一接觸到地面,立即變青、再變綠色。沾到血的土壤,也急遽冒起縷縷白煙,凹出蜂窩狀的無數小坑。
好厲害的毒!
撲通一聲,老叟直挺挺摔倒,身體自肩膀傷口處迅速潰爛,轉眼化做灘血水。
紫冥咋舌,這用毒的本事,跟他有的拼。起身慢慢撐著灰土,望向走進祠堂的人。
是個看不出年紀的男人。一襲漆黑如夜色的長袍拖地,披散的頭髮也暗黑如墨,仔細看,又夾雜著不少老年人特有的灰白。雙唇卻鮮紅得像抹了硃砂,似乎比額頭上那顆血紅的寶石額飾還耀眼幾分。
男人的眼睛細長若柳葉,流瀉出刀鋒一樣的森冷寒芒,此刻,就朝兩人瞄了過來。
“現在,該送你們兩個上路了。”
他輕抖手裡長鞭,甩掉了那條胳膊。喉嚨裡發出低沉一笑,長鞭矯若遊龍,帶起尖銳破風聲,橫空揮來。
紫冥橫劍,才擺了個起手,面色慘變——
那鞭子的目標,不是他和餘幽夢,竟是放在供桌上的小玉瓶。
“不要!”他看著玉瓶被鞭梢捲起,飛上半空再落下,靈魂恰似被長鞭打下地獄,全身冰冷僵直。
餘幽夢目光也跟著玉瓶上落,眼看瓶子直往地面掉,紫冥還是像嚇傻了動也不動,他皺眉,肩頭微晃,就要伸手去接。
“別碰!”紫冥冰涼的手及時阻止了他,臉色蒼白,嘴唇微微顫抖,神情卻十分堅決地向餘幽夢搖了搖頭。
就在餘幽夢一遲疑間,玉瓶砸落地上跌得粉碎,裡面的塵泥見風頃刻變色,蝕入土中。
黑衣男人刷地凌空一甩長鞭,細長的眸子刀鋒般在紫冥臉上溜過,哈哈笑道:“算你聰明,這毒只要碰到一丁點,就會從頭爛到腳,哀號三天三夜才能死透。”
紫冥緊抿唇,死死盯著塵泥沒入消失的痕跡,握緊了拳頭——那是他唯一可以用來懷念燕南歸的一點東西
倏然進出一聲痛徹心肺的狂吼,人劍合一,幻作道紫虹飛衝黑衣人。
“我絕不饒你!”
劍氣狂烈卻章法全亂。黑衣人冷笑,長鞭如有靈性,舞出幾個鞭花,毒蛇般穿過紫冥劍影中空門,鞭梢尖利直刺心窩。
餘幽夢一凜,疾縱上前,左手在紫冥握劍的尉底輕輕一託,紫冥手中劍不由自主向上送了兩分,那鞭梢不偏不倚正掃中劍身,叮地彈了回去。
兩點寒芒也自餘幽夢袖中飛出,沿著鞭子划向黑衣人手腕。
黑衣人一聲大叫,長鞭護身,似陀螺急轉幾圈,那兩點寒芒登時像碰到漩渦被吸了進去,幾滴血卻隨他的悶哼灑了出來。
旋轉的黑影遽然停頓,男人看了看自己正在流血的手腕,眼裡閃爍起嗜血的光芒:“這筆帳,我記下了。嘿嘿,你們兩個,準備下地獄吧。”
長鞭遙遙揮出,纏住祠堂外一株參天古木,借力一蕩,黑衣穿過濃密枝葉,眨眼消失。
他來無影去無蹤,唯有祠堂外樹葉被他勁風帶起,簌簌飄搖,映著太陽灑下滿地斑駁光斑,昭示這並非幻景。
“……好身手……”
遠離江湖二十年,武林中居然出了這等詭異如鬼魅的高手……
餘幽夢凝望黑衣人離去的方向,凝神細數,也想不出當初參與圍攻御天道的門派中有類似此人的路數。
他放棄地搖頭,轉身問:“你可知道他是什麼來歷?你……”
望見紫冥短劍支地,半蹲著對玉瓶碎屑發呆,他怔了怔,不再說話。
窒息般的沉寂中,紫冥扔掉短劍,捂住臉,指縫裡擠出乾澀的苦笑:“從前,我看著他死在我面前,救不了。如今他的屍骨灑在我面前,我還是救不了……呵,我怎地這麼沒用?”
餘幽夢看著他肩膀在抖,吸口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