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師兄的刀勢,短劍被震得失了準頭,竟朝自己胸口扎落。
胸襟上即刻濺開大灘血花,有幾點飛上紫冥臉龐,觸目驚心。
“哈哈,你現在連劍都拿不穩了,就乖乖就擒,別再做困獸鬥了。”
陸師兄一腳踩住紫冥小腿,存心想看紫冥驚恐哀求,他故意用刀慢吞吞割開紫冥褲腳:“先挑斷你的腳筋,再好好收拾你。”
紫冥面色剎那間慘白如紙,猛地咳出一大口鮮血,噴了陸師兄滿臉。身形騰空躍起,劍光淡若娥眉,倏閃已齊柄沒入陸師兄腹中,攔腰一拉。
野獸般垂死前的哀叫割裂了暮色,又戛然中斷。陸師兄上半截身子同下身份了家,飛出十幾步才落地,紅白相間的腸子撒了一路。
局面急轉而下,所有人都被眼前的血腥場面嚇破了
片刻沉寂後,那姚師弟顫抖著大喊一聲:“快逃啊!”
如夢初醒的人群發出連串驚叫,爭先恐後轉身飛逃,個個只恨爹孃少生了兩條腿。
“你們不是要為武林除害,對付我這邪魔外道嗎?
紫冥嘴角升起冷冰冰的嘲笑,劍氣森然揚出千重幻影,直追人群驚惶失色的扭曲面容。
鮮血隨著接連不斷的慘叫四處狂濺,潑墨般染上了附近大樹。
血葉停止搖動時,一切歸於寂靜。
草地上,橫七豎八躺了十多具屍體,支離破碎的殘肢斷骸掉得東一塊西一塊,宛如修羅屠場。
唯一還完好站立的,只有仲孫羽。他也是自始自終唯一沒有出手的人。
“……你,你並沒有受傷?”
他背脊爬上一層寒氣。情知若非適才出言為紫冥求了一句情,恐怕也已經跟其他人同樣下場,橫屍紫冥劍下。
只是想不通紫冥吐血成升,居然可以突然間發力盡殲眾多高手。難道先前一直都是在假裝負傷,迷惑眾人掉以輕心?
紫冥冷然瞧著仲孫羽,沒回答。
還在不停滴著血珠子的短劍往地裡一插,整個人慢慢半跪蹲下,就靠短劍支撐著全身重量維持不癱軟倒下,深深呼吸數次才壓下一顆狂蹦亂跳幾欲躍出口腔的心——
多虧及時施展了血魅大法,讓他得以瞬間提升數倍功力殺敵。然而一擊後就將承受將近月餘的散功之苦,眼下,即使仲孫羽隨便伸出根手指,也能置他於死地……
“念在你還有點血性,我這次不殺你。還不快滾?”他吊住最後那絲未懈真氣猛喝,聲震四野。
仲孫羽為人自負,被紫冥一喝,頓覺掛不住臉,卻又忌憚紫冥,正躊躇著是不是該交代幾句場面話再走,忽然眼前驟暗,一條黑影疾知鬼魅從他身邊掠過,直撲紫冥。“撤劍!”
短劍脫手而飛,貼著仲孫羽面頰射入他身後,將他驚出身冷汗。定睛看清那黑影原是個黑袍拖地的男人,滿頭黑髮裡夾雜花白,也瞧不出到底多少年紀。男人額頭正中戴著粒血紅寶石,襯上鮮紅的嘴唇,夜色裡裡顯詭異。
手中握著條純黑長鞭,鞭梢緊緊勒住了紫冥手腕。
男人細長的眼眸在仲孫羽周身一轉,銳利似刀鋒,又落在紫冥身上,嘿嘿冷笑:“你剛才自刺經穴,是用失傳已久的血魅大法來退敵吧。聽說這法子用後就會急速散功,你已經是強弩之末了,還在虛張聲勢!可惜你騙得了這小子,卻瞞不過我。”
一甩長鞭,圍著紫冥連繞幾圈,已將他捆得紮紮實實,轉身朝仲孫羽咧嘴一笑:“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現在是我的獵物了。你滾吧!”
紫冥嘆口氣,閉起了眼睛。本是靠著股求生意念硬撐,但落在這鬼氣陰森的宋別離手裡,料想無望生還,他反而坦定下來,連話也懶得說了。
死了也好,免得再受醉夢折磨。只是宋別離會不會像處置祠堂那幾具屍體一樣,也將他如法炮製變成走屍去對付餘幽夢呢?
想像著那副詭異場景,他竟然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不知道餘幽夢見到他的屍體,將是什麼表情……
☆☆☆
暴雨過後,通常就是好幾天的大太陽。小鎮地上的泥濘差下多風乾了,小商販們開始忙碌著挑出貨擔招攬生意。屋頂有漏雨的人家也趁著晴天叫來工匠添磚加瓦,修繕粉刷。
突然一陣吵鬧聲從鎮上有名的酒樓醉仙居傳出,路人好奇地圍過去看熱鬧,就見酒樓老闆金老爺子罵罵咧咧地指使手下夥計架著個爛醉如泥的男人往外拖。
男人的衣服上到處都是酒漬,頭巾也在拉扯中被夥計弄掉了,頭髮又長又亂糾結如藤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