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素安忽然一愣,輕聲說:“人言可畏。”
“王爺說什麼?”
裴素安看著他,輕笑:“你說杜勝我忽然想到,我們只顧著打仗、攻城,卻絲毫沒有注意,要想戰勝,可不僅是戰事的關係,天時地利人和可是缺一不可。”
“杜勝,寧中清,天時,地利,人和……”何蕭默唸了一遍,忽然靈光一閃,笑道,“我知道王爺的意思了,我這就下去注備。”
何蕭下去以後,裴素安輕揉著額角,看著空中懸著的飄塵,默默無聲。
方青君還是沒有任何音信,不知我的葉子你現在,身在何方?
————
裴安明治國,一向是軍政分開,互不干涉,各郡守將與郡守品秩相當,然如不出意外,都不得有私交,以防兩人勾結行造反之事。
所以一城的將軍寧死守城也不投降,但是郡守卻是不一定那麼想。
郡丞有直接向皇帝奏報之權,但這卻並不影響郡丞與郡守同坐一條船,為自己的安危擔憂。
特別是在平原城裡一些風聲傳出來之後,所有官員都不得不將自己的烏紗帽與腦袋衡量一番,看哪個比較重要。
郡守府中,郡丞崔如海喟然長嘆:“這的確是真的,同城守將戰死了,郡守一家都被滿門抄斬以儆效尤,剩下的幾個官員都戰戰兢兢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腦袋就落了地,我看,不知道什麼時候平原也完了。”
郡守郭品言點頭:“的確是,前日傳來的訊息,皇上已經快到平城了,我想若不是戰事緊急,皇上怎麼會御駕親征?!”
“大人,我聽聞安原守將與郡守同時投誠了譽親王,然後杜勝的女兒如今已是譽親王妃,郡守已經被許諾成事以後會身居要職,他們一家繼續享受榮華富貴。”
“這些傳聞,我也是聽說過,但是你我都知道,寧中清是個軟硬不吃的,都說‘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你看看,譽親王的使者都死了多少了?!”
兩人默默無言片刻,都有些發愁。
不多時候,崔如海說道:“大人,這寧中清看來是想拖著我們整個平原城去死了,大人您可要多為百姓考慮一下。”
郭品言猛拍了一下桌子:“我能怎麼做?!”
崔如海忙遞上茶,說道:“我看,大人還是能做些什麼的。”
“怎麼說?”
崔如海這才笑道:“大人,與其等死,還不如鋌而走險一會,大人過幾日,不妨親臨城門,去犒賞一下軍士,我聽聞,守城計程車兵可是很久不沾葷腥了。”
郭品言思量了片刻,先是有些猶豫,但之後似是想通了一般,點點頭:“如今之際,只有這麼做了。”
兩人又仔細商量了一下細節,準備第三日晚帶酒肉去城門。寧中清對士兵並不是嚴苛的人,對獎賞士兵的東西,想必是不會阻攔的。
果真到了當時,寧中清只是淡淡道:“兩位大人辛苦了。”
郭品言隨意稱讚了幾句,便下令叫人給城門上下所有士兵準備吃食,今日無職計程車兵還可得幾口佳釀。
見所有士兵都喜笑顏開,就連寧中清也卸下凌厲之色,飲了一口酒,郭品言與崔如海對了個眼色,相對輕輕點了下頭。
三更時分,等在平原城外已經有四個月的譽王軍,雖有些莫名其妙不知今晚為何要時刻注意、不得任何鬆懈,但他們還是在城門大開時候即刻便展開了攻勢。
郭品言帶領手下十餘名官員跪迎在城門口,齊聲喊:“恭迎譽親王進城——”
那時候平原城尚有十萬餘人馬,但四個月死死守城卻無戰事,是都有些倦怠的,譽王軍進城後平原開始城戰。自明帝十年八月末到九月,平原城整日血雨腥風,兩軍廝殺,幾乎是血流成河。
明帝十年九月,平原失守。
平原戰役中,譽親王俘虜守將寧中清以及五萬人馬,折損三萬。
九月十五晚,裴素安著白衣,獨身一人,進了關押寧中清的牢房。
開始的時候,裴素安特意讓人準備了最好的營帳給他,但是寧中清帶著手銬腳鐐淡淡的說:“我是王爺俘虜的戰犯,怎能住與王爺同等級的帳篷,階下之囚就該有階下之囚的樣子!”
後來回到沐原,寧中清還是叫人為自己準備牢房住,所有人都無法可施。
雖說是牢房,但最終無人敢苛待寧大將軍,床鋪是乾淨的,食物是可口的,只是寧將軍並沒有絲毫領情。
裴素安叫人開了牢門,屏退眾人,親自拿了一壺酒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