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了斷弦,嘴角微勾。
抬起臉,他望見了隱在夜色中的古驁。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收到的地雷還挺多的,捂臉,不加更過意不去啊。這是撕心裂肺吐出的二更。。。(自從v三更以後我的存稿君就一直陣亡未回血,本來還想讓存稿君回個血的,但看到大家如此支援作為新作者的大盜,欣慰又感動,所以還是放出吧)
☆、第54章
古驁走出暗夜;清輝鋪地,月光照出他清淺的影廓。眼前之人並非沒有印象;那襲藏在山雲子舍中簾後的訪客背影,古驁猶記。
此時,那白衣青年亦推琴起身;定定地望向古驁的方向。
古驁上前一步,朗道:“憂思於中;歡笑於外。有鴻鵠之志,惜劍之難伸。憂憤鬱苦,不行於色,只餘一盞明燈藏於心中;照耀前路;然否?”
“深夜不敢欺心,不期偶遇知己,來者又是何人?”白衣青年的聲音澄澈清遠,在夜空中響若渾然而成的天真。
“不過一過路賞月人罷了,你是今日簾中人?”
那白衣青年微微頷首:“你是今日簾後人?”
古驁點頭:“然。”
那白衣青年微微一笑:“呂先生今日見你,曾言於我,說你不苟言笑,為何竟如此話多?”
“我亦聞公子聲名動天下,都說你孝外無心事,為何今日又奏此宏聲?”
“喔?你知我是誰?”
“天下以白為喪,以白為隱。公子非隱士,若非致誠,為何至今帶孝?”
“原來如此。”
兩人相視而笑,古驁道:“夜露微寒,要不要我送公子回去?”
“月涼如水,偶展胸襟,不敢久留,還是就此別過吧。”
說罷,白衣青年抱著琴,在水邊向古驁行了一個禮,便向山後隱去了。
古驁微微一怔,繼而想到那山後不似這邊挑水之路,有一級級石階,那人抱著琴尚且如此步履如燕,看來,竟是會功夫的人呢……
也是,不會功夫的人,真敢在嚴寒之日鑿冰下水捉魚嗎?
不會功夫的人,能五日五夜不食而如常身強體健嗎?
只是,古驁原以為,虞家公子定是那種極聰明卻屈心抑志,神機鬼械,心深莫測之人;
可如今一聽琴聲,卻是渾然天成坦蕩無羈,這又是為何呢?
***
虞君樊抱著斷了弦的琴回到了住處,見臨舍呂謀忠的房間還亮著光,不禁走近而抵門,問道:“呂先生……還未安寢?”
面前竹扉被猛然開啟,卻見呂謀忠已經脫去了平時穿的蛟紋華服,手持金樽,似正在獨酌。他一看見虞君樊,便滿口酒氣地道:“誒!這麼晚了,你怎麼又一個人出去?連暗曲也不帶,不要仗著自己功夫好!”
虞君樊朝舍內一望,見其中杯盞相疊,似乎又要酣飲徹夜,不禁勸道:“呂先生……少喝點罷……”
呂謀忠笑起來:“小孩子,你不懂,去睡覺,休要管我!”
虞君樊嘆了口氣,這才退出了門外。站在臺階上,他看著窗中隨著酒意歪斜的浮光掠影,心下不禁默然。
虞君樊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呂謀忠時的情景。那時候,自己的父親母親還未過世,那時候,世外雖紛紛擾擾,然虞家之中,卻是庭院落雪,梅花飄香,一切安然靜好。
當日呂謀忠從外裹著寒氣入屋,帶著笑意,從父親手中接過自己,抱在臂上:“小君樊,來,叫一聲師爺!”
“師爺好。”
呂謀忠哈哈大笑,對父親道:“我給你啟蒙時,你方十二歲,如今都有自己的兒子了!”
那時父親躊躇滿志,亦笑道:“能得此麟兒,也是夫子媒做得好。”
呂謀忠嘆道:“盧生乃我故人,他死後將女兒託付於我,令我給她尋一位如意郎君,卻不想竟被你小子相中,你真的想好了?”
父親點點頭:“我想好了,這次西征巴蜀,若得了勝,就以巴蜀之地獻給朝廷為功,令皇上開恩能准許世庶通婚。這樣一來,天下世寒就此一平,再無高下之分。亂世之亂在於人有別,亂世之終,在於人平等。世家經年累世,但凡世庶通婚,世家之強,終會分崩離析,從此四海安泰,指日可待也……我亦想好,日後用人,別郡我管不著,然在我黔中郡,我卻是不看身世,只看所能所才;如此,天下豪傑何不為我趨之若鶩?”
呂謀忠聽罷連連點頭:“但凡巴蜀取勝,皇上金口一開,這件事便能做成!”